脑子里闪过他说的话。
“岚县越强大,你我才有後盾。”
“你不会认输的。”
不认输?什麽意思呢?
千禧不得而知,但隐隐觉着,或许还有希望,希望难道是岚县的强大?
天快黑了,徐玠说,“先住一晚,明日再走。”
千禧点头,却觉着今日走了很多路,有些累。
徐玠察觉了她的疲累,白天就担心她的肚子,她却只顾着疯跑,一点也不想着自己是个孕女子,这会儿累了,她忽然瘫在石头上,一副死也不走的模样。
徐玠无奈笑了,“我抱你走!”
千禧眉毛挑得高高的,一双眸子满是窃喜,“你考虑清楚哦!咱们是两个人,你抱得动吗?”
徐玠不屑,“十个我都抱得动!”
不等千禧伸手,徐玠已经将人打横抱起。
夕阳日落,绚丽晚霞,河水哗哗淌着,绵延无尽,徐玠脚踩在河沙上,软绵绵的,却很轻盈,像此刻的心跳一般。
他跟千禧讲啊,“现在莲花村可厉害了,黄杨的家的鸡鸭每天都下蛋,吃也吃不完,还拿去卖了,还种了两块菜地,翁夫人让他种豆子,他非要种茄子,结果种死了!蠢驴脑袋!”
千禧听他说自己兄弟的坏话,不禁笑出声,“现在你还想回去当土匪吗?”
“不想了……”徐玠垂下眼睫,“现在我名声又好了,乡长让我做里长,管五十户人呢!但我不认识字,只能将这里长拱手相让!”
千禧听他声音里并无沮丧,“那你有没有悔过,听江祈安的话来做农人?”
徐玠一步步踏着,每一步都走得坚定稳当,还有几分洒脱,他轻笑一声,“不悔。”
“之前悔过,现在不悔了。我带来的有三百来个人,的确有人想过潇洒日子,觉着做农人太苦。後来呢,林六的事又让我失了威……即便如此,闹着打打杀杀的人是少数,我算了,留下来的安家的竟有两百馀人,有些我连名字都认不得……”
“那天我离开岚县时,还有人问你回不回去,他想请你给他做媒呢!”
千禧垂眸,那些日子的辛苦忽然就飘散了,有人信任她,心里暖暖的,“好啊……等我回去!”
徐玠还说啊,“江祈安真的很厉害……”
“嗯?如何说?”千禧擡眸,就是他硬朗的下颌。
“今年岚县也下大雨了,跟去年差不多,跟捅了天似的。结果你猜怎麽着?”
“淹着你们没有?”
“莲花村没一点积水!不管是田地,还是家里头,除了流水入户的水浑一点,什麽影响都没有!比城里的水还排得快!”
“城里人羡慕得天天跑来看!可把莲花村的人得意坏了。”
“翁夫人见了也眼红,立马把马儿洲的官全喊来了,说是要让他们瞧瞧,什麽才叫水利!”
千禧不禁啧啧两声,很窝心,她安安静静抚着肚子,嘴上不自觉喃喃出口,“江祈安……可厉害了……”
她只能夸赞他,不敢期待什麽,“他说岚县就该富有,还说了句很厉害的话,我说给你听!”
那夜他在耳边的话像是印刻进脑海,她缓缓念出来,“青天在上,法理在下,农桑为骨,货殖为精,人情为血……如此,当生生不息。”
徐玠停下了脚步,冥思苦想了会儿,“嗯……听起来一套一套的,但好听!就是说的比唱得好听的那样!”
“真羡慕他啊,读书人!我啊,从小就想读书,为了显得像个读书人,我还找算命的给我起了这个名!”
“算命的给我念了一串名字,我就喜欢这个,徐玠!”
“你猜那算命的怎麽说,可气死我了!”
千禧歪着头,“怎麽说?”
“他说我命贱,不能用这麽好的名字,这名字会夺我气运,损我福气!我才不信,非得起这个名!”
千禧笑问,“那你没起名前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