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恼羞成怒地骂一句,“哼,你说的是歪理!自以为是!”
千禧听他声音里有半分逞强,直觉自己可能说中了,继续道,“你还觉得他回到岚县是因为我,我耽误了他的前程,还不选择他,这让你气不过。”
江年挑高了眉毛,“难道不是?你不知道他那些年都是怎麽念你的?”
“怎麽念我的?”千禧脸皮厚的朝他轻笑。
江年彻底无话可说,总是想起那些年漂泊辗转,却总在画她的画像,写有关她的诗,有时喝醉了,会莫名其妙问出一句话,他问,“你知道什麽样的水土才能养出那样的姑娘吗?”
江年当然不知怎麽回答,那时的江祈安总笑得意味不明,只是在他被钦点为状元後,他好似回答了这个问题,“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江年何尝不知,他就是喜欢人家,嫁人了也无所谓,在江祈安心里,只要能回到岚县,倾尽所能滋养着一方水土,让这一方水土滋养他心爱的姑娘,他就知足了。
简直是天底下最吃力不讨好的法子!
江年垂头,嗤笑一声後神情变得落寞,“他说,岚县的好模样,都长在你身上了。”
千禧愣住,这是句很朴素的话,又让她心尖震颤,太夸张了,夸张到她不敢承认,这是在夸她。
岚县的好模样?是她像这座城,还是这座城像她?
又或是她被前人踏踏实实地承托着,被养得很好?
她一时没能掂量出这话的重量。
直到老死的那一天,她才蓦地回想起来,这当是这辈子她听过最恢弘的赞誉,让她在浩浩汤汤的岁月里,将名字刻在了岚县的丰碑之上。
“该说不说你命好。”江年无意识的喃喃,“命是真的很好……”
千禧拉回神思,“嗯!被你说中了,我命就是好!我还以为自己会疼死在路边,这不是遇见了你吗?”
江年:“……”
无言以为呢。
江年彻底不说话了,沉沉叹了一口气,刚准备转身离去,又被千禧叫住,“等等,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江年不耐烦道,“要问什麽快问!”
“我……大夫来过了是麽?我肚子里的孩子怎麽样?”疼痛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千禧实在有些担心。
江年依旧不耐烦的回答,“大夫说暂且没事,不能再走那麽多路了!也不能受冻,不然保不住!”
千禧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那你为何在这蓝曲镇?你要去哪儿?”
江年嘴角一抽,“问那麽多干嘛?又不关你的事!”
千禧被呛了,乖乖闭嘴,看他转身又想走,她连忙开口,“等等等……你愿意陪我去梁京吗?”
江年顿住了脚步,犹豫片刻,他冷笑一声,“我去干嘛!有我什麽事儿吗?我又不是江祈安的什麽人!”
千禧觉得他这麽说,一定是知晓她此行的目的,这话还怪酸的,千禧出发前找过他,他当时不在,现在又为何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呢?就这麽巧?
思来想去,总觉得……他需要一个台阶?
千禧试探了一下,“嗯……那也没关系,你能救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要是江祈安知道你救了他的孩子,他也一定感激你,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话音一落,江年猛地转过身来,“你说这孩子是江祈安的?”
千禧点头,“嗯!”
江年瞪大眼瞅了千禧,好一会儿,瞳孔才缓缓恢复正常,“喔……喔……”
这时千禧趁机再问,“我能跟你借点钱吗?借的数额有点大……我钱全部都被抢了,货也取不出来,还得雇人陪我去梁京,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到……”
江年在屋里转了一圈,时不时瞥向千禧,半响才道,“我正好要去梁京办点事,恰好顺路,你要借的钱太多,我也拿不出来,不妨你花钱雇我,能赚一点是一点,等回了岚县,你一并结给我……”
他一遍遍强调着雇他可不便宜,也不白帮她做事,更不是去见江祈安的。
最後,他才不情不愿地应下。
第二天千禧起床时,问了客栈老板娘一句,老板娘讲啊,“江老板都来这儿住了十几天,说是等人,天天没事儿就去镇子外头转悠,望着的大路来的车马,每一辆他都要去看看是谁,那叫一个望眼欲穿啊!”
千禧默了下时间,十几天,她出门快将近一个月了,若是快马加鞭到蓝曲镇,也就三五日的时间。
她心里知道,江年就是来等她的。
心里酸酸的。
她果真是命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