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美恭维了对方一句,没有直接回答。
你先是惊讶她的态度,随即想起这位大名之前的政变,便又平静下来。
然而,你气还没喘匀,就听见她笑意盎然地问:“那麽,你在写的时候是在想什麽呢?”
送命题。
你不禁默然。
有趣这种话也就只有她有资格说。她说有趣就是有趣,她说僭越就是僭越,作为一国之主,横竖最终解释权都在她那里。但你要是也说是因为有趣,惹怒对方就又是不敬贵族的罪名。一本用来娱乐的小说写贵族被杀只是为了有趣,难道不是将贵族当做玩物的意思吗?
说实话告诉对方你是为了宣泄自己的不满,就更是活腻了。
“因为……想写些新的东西……”最终你这样回答。
“新的?”
“是丶是的。因为看了许多类似题材的草子结局,结局都过于相似,我就想,要不要想一个没有人写过的内容……”你字斟句酌地说着,注意着对方的状态,生怕突然触怒她,“那个时候什麽都不懂,写出来之後就被骂了一顿,告诉小人不是什麽钱都能赚。小人也意识到犯了怎样的大错……”
“你给谁看了?”大名问你。
“……阿聪老板。”
大名敲着桧扇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而後她突然笑道:“你是在为他喊冤还是求情?”
“小人……”你伏在地上,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
由美的声音有些颤抖:“殿下恕罪!小雪是不知道内情才会这样说的。”
“我还以为事前提醒过她,由美果然还是该和其他人学学,变通一些——”你听到对面人起身的窸窣声,她轻笑道,“不过这样也好,你说是吧,由美?”
你突然明白了什麽,而後一阵後怕。
对方是在敲打由美不要向外人透露身边之事。
从你见到由美开始,她又知道多少?
由美颤着声应是。
大名又说:“这次就算了。本来就是为了你的事,起来吧。”
她走到你面前:“听说你以前和由美是邻居?”
你应了声是。
对方一副饶有兴致地问:“习字也是你教的?”
“是。”你回答。
“难怪由美说将你当做姐姐看待。”她没继续追问下去,大概也对你是怎麽识字的不感兴趣。
“你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泉小雪’。由美曾救过我一命,我承诺过要回报给她的家人……今天就在这里抵了,”她在你面前蹲下,纤细的手指擡起你的下巴,漆黑的瞳孔里黑沉沉的,宛如漩涡般要将对面的人吸入深渊,然後眯了眯狭长的凤眼,“没错,我是特意说给你听的。”
你的目光移向由美。
年纪不大的少女宛如一座木雕般坐在那里。
*
森林中浮着淡淡的血雾。
青绿色的草叶间散布着碎裂的冰晶,林中倒着好几具尸体。
清水聪与惠子背靠着对方,身上挂了不少彩,手中的握着从敌人手上夺来的剑,呼吸间都是冰冷的雾气。
湿冷的雾气仿佛牵扯出那段不愿回想的记忆和隐藏在身体里的顽疾,肺部的疼痛与身上伤口传来的痛楚一阵阵刺激着他的大脑,然後让他将战斗的指挥权交给了本能。
敌人并没有给他们留下残喘的时间,他与惠子再度分开迎向面前的敌人。
清水聪觉得日向涉恐怕是疯了。
当初是日向涉为了血继来伏击他们,如今眼中的恨意却浓烈到让他以为日向涉才是当初事件的受害者,对方在恨意之下攻击甚至不顾及自己的队友。
他很清楚自己和惠子是落入了圈套。
日向涉带着这麽多人围堵在城郊,不可能是为了报私仇,应当是接了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