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们把车围成一圈,中间搭设帐篷作为白天的活动场所,晚上大家都睡在车上,并按澜漾的指示随时准备转移。
现在没有什麽别的办法,大家将身家性命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难免有些担心,个个忧心忡忡丶愁眉不展地。
澜漾就说趁着今天天气好,让大家别傻坐在这儿了,出去走走。
想着衾州人嫌弃她们生过病,大家很自觉不靠近那些毡房,只在外围瞎逛一逛。
远远地,有一些人骑着马过来,近了之後,围绕澜漾她们打量了两圈,然後用赤城话说,“喂,不要在这里乱走。”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鞭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尽情地鞭笞澜漾她们。
赤城守卫火“噌”的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们老大宋云亭都对我们客客气气地,你谁呀你?”
那人叽里咕噜又说了一串不知道什麽,然後带着她的人也在附近驻扎下来了。
今天陆陆续续有好几批这样的队伍过来,澜漾听说衾州人住得很分散,只在有大事时才会被召集在一起。
难不成是为了祭祀,帮助赤城?
可是看她们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总感觉又不像。
本着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要惹事的原则,澜漾就让大家都回营地了,并准许大家搬出最古老的消磨时间方式——打牌聊天。
就这麽混着混着,差不多快到傍晚了,澜漾顺手给泊泽发了个坐标。
自从来衾州後,她俩就只能靠那个坐标信号联系。澜漾会在固定时间手动给泊泽发送坐标,算是报平安,泊泽那边收到後也会回一个坐标。虽然她一直都在赤城A区,哪儿都没去。
不知道泊泽和池渊相处得怎麽样,希望自己回去的时候,她俩都好好的丶赤城也好好的吧。如果自己还能回去的话。
澜漾一边瞎想,一边往营地外面走,这时,听到了一声细小的哀鸣。
她往四边树上看了看,没有看到什麽鸟类。
那个小动物又叫了一声,是从地面传来的声音。
这次澜漾看见了,是一只白里带灰,灰里带黄的脏乎乎小狗,毛发都一绺一绺打结了。
小狗跑过来蹭澜漾的靴子。
“你生活在雪地里还能这麽脏呀,小狗狗。”澜漾蹲下摸摸它的头。
小狗呜咽着蹭澜漾的手,摇着尾巴往另一个方向跑了几步,回头看澜漾有没有跟上。
澜漾显然没有跟上,它只好又回来蹭澜漾。
澜漾看这只小狗,越看越觉得眼熟,试探着喊了一句,“小狗?”
小狗“汪汪”了两声。
……
果然是潭溪的小狗。
她那小狗的名字就叫小狗,每次喊它都会汪汪叫。
这样一来,澜漾就着急了,连忙跟上小狗。
她真希望小狗会讲话,好直接告诉她现在什麽情况,免得她一路提心吊胆地跟着小狗跑。
到了不远处一个河滩,早春有一些化冻的溪水,汇成清澈见底的蓝色,浅浅流淌着。
澜漾跟着小狗在一些乱七八糟的大石头堆上翻走,当看见前面横陈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时,澜漾提起的心重重坠了下来。
那人一半搁浅在碎石上,一半被溪水冲刷着,看不清脸。
都不用过去,澜漾就已经猜到她是谁。
扶着旁边的大石头坐下来。
隔着一段距离和那具尸体远远对视。
小狗见澜漾不动,就自己先跑了过去,趴在那个人身边。
过了许久,澜漾才站起来,走过去。
果然是妹妹没错,容貌没什麽变化,很好认。
澜漾碰了碰她挂着冰霜的脸,决定将她带回去。
现在天色还早,如果带个死人在路上走,很有可能会被人看见。
但澜漾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潭溪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这里。
她脱下披风,将潭溪往披风上挪,才发现死掉的人是多麽的重,没有任何配合度,硬邦邦的就像拽一块铁。
好不容易搬起来,看见她的後背从左肩到右肩,有一道整整齐齐的横贯伤口,有人从那里割下了一条肌肉,断裂部分狰狞地外翻着,冻成灰白色。
澜漾将潭溪靠在自己身上,歇了歇。
就算要杀了潭溪。也不用这样吧。
歇好之後,仍旧将潭溪包好,背在背上往回走。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澜漾带着潭溪回到了赤城的指挥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