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冷冷看着一向温顺懦弱的女孩第一次展露如此勇猛决绝的姿态,就像一枚小炮弹般快速冲向出口。
温念不傻,真的不傻。
没有人天生懦弱,喜欢受苦,只是有时候,总是缺少了一些反抗的勇气。
勇气,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其实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
特别是长期处于一种不公平的环境里,被打压,被欺凌,被剥夺尊严,久而久之,人就会变得麻木。
忍耐是最稳妥的选择,因为弱者原本就已岌岌可危的人生,早已容不得一点差错。
可是,她是人,又不真是什麽牲口。
心底的那团火焰即使微小也从未熄灭,那是对尊严的渴望,也生而为人最原始的本能。
不算长的阶梯对于此时的温念而言,却是那麽漫长。
她手脚并用的向前狂奔,胸口赫赫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尽的痛楚。抢夺来的智脑被紧紧握在手中,指节因为用力而隐隐泛白,仿佛那是她在黑暗中能抓到的最後一丝希望。
“念念,你要去哪里?”
身後男人的声音远远飘来,语气冰冷,却并不显得急切。
因为强大,所以自信,知道她是逃不掉的,知道她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天赋者是什麽?是上天选中的幸运儿,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主宰者,
是神!
从拥有强大异能的那一刻起,便已经与泥巴种有了最本质的区别。虽然生活在同一个星球,同一片天空下,却是两个物种……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一个高高在上,一个注定低贱。
所以,为什麽总是那麽不乖呢?
总是痴心妄想?
总是不愿认命?
在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无比坚韧的灵魂,白砚心思敏锐,早就看出温念小心翼翼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倔强。
“……你这次真的惹恼我了。”
简单的陈述句,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白砚才慢悠悠起身,擡脚向前走去。
不得不承认,这滋味的确不好受。
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当着自己的面,向别的男人求救。
就那麽喜欢裴瑾吗?
对自己避之不及?想逃走?
在这一刻,白砚的心思居然诡异的与封烈达成重合,那种心脏酸酸涩涩的感觉,充斥着嫉妒,愤怒,不甘,怨气……种种感觉,让他俊美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阴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念念?”
“念念?”
“你在哪呢?”
“我已经看到你了哦……”
心中愈加恼怒,声音反而越柔和。
颀长的身影挺拔,就好像一个骄矜高贵的绅士,黑色西服熨帖,衣摆上还沾染着匆忙沾染的血迹,仿佛一颗蜿蜒曲折的暗色玫瑰。
“别躲了,念念,裴瑾救不了你的,没人能救得了你。”
手中的智脑早已在她喊出那句话後被远程强行关掉,温念缩在巨大仪器与墙壁的角落,强忍住险些溢出眼眶的泪水。
她的手中除了智脑,还握着一个翠绿色的玻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