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夜色中,两个人面对面躺在床上,皮肤贴着皮肤,血管连着血管。高度正好合适,她娇小的身躯就像是天然生长般嵌在他怀里。
女孩有些急促的呼吸不停打在他胸口,有些热,有些痒,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湿漉漉的,幸好他也从来不会嫌弃。
温念抽抽搭搭的一面掉泪,一面又在他怀里扬起头,伸出小手去摸他的头发,原本乌黑的颜色,怎麽变成这样了啊?
还有眼睛……那麽漂亮的黑眼睛,怎麽变白了?
是不是很疼?
温念心疼得不得了,抽噎着问他,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麽?
当初不是被亲生父亲接走了麽?怎麽会落到白砚手里?
没错,温念误会了,因为实验室里的那张照片,以为白砚和即墨家的人是一夥的,是白砚那个变态魔鬼,将他折磨成这幅样子。
零不知她为何会産生这种误会,却没有张口解释。
他的那些深沉复杂的心思,她又怎麽会理解呢?
温念不知道的是,过了这麽多年,这麽多事,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墨墨了。
……现在的他,是个双手占满鲜血的怪物。
他是即墨家的人形兵器,是一条脖颈上被拴了绳索的野狗,没有自由,也没有未来。
他从黑暗中来,也在黑暗中走,与她的天真阳光背道而驰。
这样的他,又有什麽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她的未来,是应该充满阳光的,平静而温馨,安稳的工作,恬静的生活,无论如何,不应该存在自己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若不是宴会上偶然重逢,他想他永远都不会出现……
守着那些回忆,在黑暗中沉沦……那才是属于他的结局……
可,到底还是忍不住。
在看到她眼泪的那一刻,零就完全崩溃了。
他的一生,从来没什麽在意的,活着也好,死了也罢,灰色的过去和黑色的未来之间,唯有她……只有她!是唯一的颜色,
……也是唯一救赎。
所以,求你不要哭了……不能看着你流泪。
零的心中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痛楚与愤怒,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杀光所有人,伤害她的人,不管是封家,白家,还是即墨家,所有害她伤心的人,都该死!
他的拳头握得死紧,浑身肌肉绷着,硬邦邦的,像是烙铁。
温念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于是下一秒,柔软的小手轻轻摸上他的脸。
很奇异的感觉,心脏突然变得敏感。
那双手,软嫩的肌肤,明明没有什麽动作,就只是轻轻贴着,却像是直接触摸到他心底深处。
战栗的感觉从两人相触的肌肤蔓延至後背,再到全身,
那种温柔宁静的感觉却像是洪流,逐渐浸满他的整个灵魂。
仇恨,暴怒,痛苦,绝望……无穷无尽的黑泥,仿佛一下子就被抚平了。
简直像是一场净化!
零从来没有感到过这样的安宁与平和。
是啊,是该感到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