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
雨天最宜睡觉。
吃饱喝足,她又补了一趟回笼觉。再一次睁开眼,手机上显示来自裴暨的未接来电。思索片刻,回拨过去。
并不想现在立刻与他把话说破,以免打草惊蛇;也想保留一些馀地,梁雾青是否成功还未可知。
至于订婚——能拖一日是一日,总之这字不签,她就不算答应。
“盛意。”电话接通。
她询问:“我刚才在睡觉。怎麽了?”
“不是什麽大事,”裴暨笑,“只是宴会场地布置得差不多,需要你来熟悉一下开场的舞蹈与讲话一类的流程。现在有空吗?”
盛意想了想,“要动?”
“不用,”他说,“给你指几个特定的位置,坐在一旁听就好。”
她便同意了。
挂断电话,给盛金明发了消息,让他来自己的公寓等着取画。
对面紧张:不行……我跟小梁那孩子相处不来。让你妈妈去。
很难想象,
年纪五十几的中年男人,手底也是管着千百口员工的大公司老板,却会怕一个二十几岁的男生。
拜托,谁的事谁做!她如是回复,不再理会盛金明一段又一段跳出来的绿色气泡,丢下手里,去换衣服。
裴暨说来接她。
来得很快,似乎一直在附近等待,盛意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他抵达楼下的消息已经于五分钟前发来。
匆匆下楼。
今日穿的一套长袖长裤,将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都遮住,短短几步路,却也闷出一身汗。
她一骨碌钻进副驾,脸贴在吹风口降温。
裴暨好笑地递过两张纸,“把汗擦干,当心着凉。”
又问:“怎麽穿得这麽多?”
她胡诌:“来例假了。”
不疑有他。
裴暨说:“等会让阿姨给你煮一碗红糖水,边喝边听。”
宴会地点定在裴家城西的一处星级酒店里,装潢布置已经完成大半。
盛意跟在裴暨的身边,听他介绍流程。很快,开始神游。眼神定格在窗上,外头雨水滂沱,她想:梁雾青出门是不是没带伞?
来到竞拍的大厅,有人给她端上红糖水,里面煮着红豆丶芋圆丶豆花。她看见豆花,又遗憾地想,雨天卖豆花的奶奶应该不出摊啦。
裴暨将拟好的开场致词递给她,示意练习一下。
“等会我们一起走一遍流程,”他说,“我先去安排其他人。”
“去吧。”盛意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
宴会诸事繁杂。
统筹完全,盛意已经好胃口地把晚饭也吃完了。
没有梁雾青煮的面好吃。她无聊地进行点评以後,又摸出手机。一夜忘记充电,此时已经电量告罄关机,只好交给工作人员帮忙充电。
“久等了。”裴暨过来寻她,“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只是走个形式,盛意负责跟在裴暨身边,从一个地点挪动到另一个地点。简短的致词结束,他们来到大厅的正中央,准备开场舞,便算结束。
流程走的很顺利,裴暨向她表示感谢。
“辛苦你了,”他说,“我送你回去。”
“好呀。”
盛意答应得轻快。
去前台取完手机,视线再一次转向门口的时候滞住。
站在廊下的不速之客是梁雾青。
雨水自黑色的伞尖滴落,像一柄淌尽伤心人泪水的利剑。
成帘幕的雨水作背景,他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面前,眼里的火光却最明显。
他们短暂地对视了几息。
梁雾青说:“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