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听说过,我是个没有感情而且残忍的人。”周钰鹤面上是拒绝的神色:“杜小姐,我不适合你。”
“从我看到你背着你父亲上楼那一刻,我就知道外面那些传言十有八九都是假的。”杜景真摇头:“我只是单纯爱慕你个人,没有算计你的利益,我是真心的。”
周钰鹤低头,眉宇淡淡拧着,最後松开,朝她说道:“杜小姐,你太小看了我。我不能做乱伦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对杜小姐你只要尊重,没有别的想法。”
杜景真还想要说,可不管说什麽似乎都没有用了,周钰鹤的声音很轻,但杜景真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她站在院子中央,满怀失落。
“好。”她忽然微笑:“我来之前,已经想过你会说不。我只想听到你的回答,现在我心满意足了。”
周钰鹤这时候才把冷漠收敛,给出一点关心跟怜悯:“杜小姐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福慧双修,今後一定会有个好结局的。”
“你既然不喜欢我,我是铁了心不进周家了的。”杜景真有些凄惶跟踉跄。
“那麽,我二哥呢?”周钰鹤话一出口,就後悔不该说。
果然,杜景真带着一点冷意看着他,说道:“你也太小看了我。我不喜欢你二哥,嫁给他做什麽?难道就为了可以经常看到你?我杜景真再喜欢你,也不会那麽龌龊。”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周钰鹤这时候对她生出一股敬佩:“杜小姐与我二哥的事情,我是管不着的。但我这里,只能对杜小姐说千百个道歉的话。”
“喜不喜欢都平常,不是你的错,道歉做什麽?”杜景真还有些伤神,但她保持着千金闺秀的风度,强颜露出一丝欢笑:“你二哥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怎麽会扯上那样的事情?”
“杜小姐既然不喜欢他,似乎没有必要再问。”周钰鹤知道她话里有话。
“我只想让父母也死心。”杜景真回答。
周钰鹤这才了解她的用意,说道:“我可以信得过杜小姐吗?”
“当然可以。”杜景真点头。
周钰鹤道:“好,这事情交给我。”
大嫂俞子美在远处看着周钰鹤跟杜景真,脸色煞白。她知道周谦礼可能没有希望了,如果周钰鹤再攀上杜家,那麽她这个大嫂还有什麽地位?
俞子美回到房间,思来想去,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打算声东击西,让周钰鹤先自乱阵脚,俞子美再去求身为布防军官的父亲帮忙,想办法把周谦了救出来。
大哥周谦修一点人事也不知,身体是越发消瘦得不像话了,眼珠子偶尔一转,表明他还有点清醒的意识。
俞子美坐在床边,眼泪滴到周谦修身上,俞子美拿长长的指甲掐进他胳膊,咬牙道:“要是二弟这次平安回来,我就干脆把你毒死,跟二弟过。你这个不中用的蠢货,浪费我大好的年华,害我被人欺负,废物!”
哭了一场,俞子美已经拿定了主意,她悄悄给父亲打电话,让父亲利用特权对入境新加坡的人口进行一次摸查跟驱除,针对的就是阮霖儿。
进出新加坡一向比较自由,但如今是战争过境的非常时期,人口混杂,情势不明。军区也有意要控制跟排查可疑人物。
俞子美的父亲知道女儿在周家的委屈,也正有意要布防,听女儿这麽一诉苦,当真怕周钰鹤把女儿从周家赶出来,于是一口答应。
不到两天,街上张贴满了排查令,重点排查可疑的各国间谍丶可疑分子丶破坏分子丶不明身份之人。
新加坡的人口大多是流亡跟逃难来的,哪里有正规的入境手续?短短几天,不少人被抓起来盘问。
阮霖儿也听到了风声,但她心想自己是不要紧,好歹她是人人都认识的歌女,不是什麽可疑人物,因此也不大上心,只是有些担忧牛车水的老乡。
她已经很快为歌舞团寻得一个位置不错的地方演出,一天三场,虽然辛苦,但是回报却多,赚来的钱非常可观。
阮霖儿已经正式跟周氏签约,录制了第一张唱片,效果非常好,试推出之後,名头比之前更加响亮,周氏加快发行,唱片横空出世,许多人都以能买到为荣。
阮霖儿也接到了馀庆转交的新加坡小姐参赛的邀请函,全身心去准备。
那朱时骁跟白经理除了绑架案,还涉及黑道上的事情,至今还在警察署,阮霖儿没有人来打扰,清静不少。
她还记着周钰鹤,只是周钰鹤一直无暇分身,少不得等他有空。想起周钰鹤上次生气,阮霖儿就觉得好笑,他真是有孩子气的大男子。
不到一天,在街上演出的歌舞团就遭到驱逐,有官兵在抓人,团长徐亚奇带人跟军官据理力争,被打了一顿,歌舞团的演出道具跟服装都打砸,演员们哭成一团。
徐亚奇实在是没有办法,给阮霖儿打了电话:“我们人生地不熟,只好再麻烦你了。他们说如果一个月内不离开新加坡,就会抓咱们去关起来,再随便赶上船运到别的国家。”
阮霖儿一听,心就悬挂起来,然而她说:“别急,我来想办法,这两天你们先别开演了,好好疗伤。”
但是一出门,就看到有几个军官站在门口。
阮霖儿盯着他们,见来者不善,开口问道:“几位军爷有何贵干?我这只是平民老百姓的住地。”
一个军官上前,“你就是阮霖儿?在金香玉的头牌歌女?”
“是的。”阮霖儿不喜欢金香玉这个名字。
“你是什麽时候来的新加坡?”军官问道,扬了扬手中的调查令:“我们正在排查可疑登陆的人员。”
“三年前的九月到的。”阮霖儿皱着眉头,专门找到这里来,说明这事情是针对她的。
“把当初的入境手续拿出来。”军官说道。
阮霖儿一口回答:“我不小心弄丢了,早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