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黛兰被反绑着,嘴里堵着毛巾,倒在地上起不来,看到阿岩她什麽都明白了,求生欲让她想逃,可压根用不上力气,只好躺在地上昂起头来,喉咙发出哀鸣一样的声音,在这林子里格外刺耳。
阿岩一下窝心脚踹在她的心口,万黛兰闷哼一声,再也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阿岩弯腰一把拎着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拖进林子深处。
被堵着嘴巴的惨叫喊不真切,但一下接一下,持续了几个时辰,那种惨叫让人觉得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片,一下一下割着周身的皮肉一般,天快亮的时候,林子恢复了宁静,什麽痕迹也不见。
过得几天,便有野狗从林子里拖出人的骸骨,人们议论纷纷,可尸首不全,无法比对,警察只能将案子悬着。
阮霖儿听到消息,觉得浑身发冷。
“好了,不要隔阂着我。”周钰鹤安慰道:“我知道你虽然一时间接受不了,但你心里是理解的。霖霖,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阮霖儿不说话,只是拿一双如水的眼睛看着他,像是一眼能看到底的空洞深井,她看起来心里受了不小的冲击。
“上一次你被驱逐,这一次你跟梅菊遭祸,全是我大嫂在背後作孽。”周钰鹤自责:“我以为她会知难而退,对她有些掉以轻心,却不知她心肠如此歹毒。”
“她为什麽针对我?”阮霖儿一听,两手抓着他:“我跟她并无过节,她为什麽要这样害我?”
“她跟二哥是一起的,父亲把你请过去,大约是怕你真的进了周家,没有她容身之处,所以才会这麽算计!”周钰鹤长长叹息:“霖霖,梅菊的死,说到底我也有错,我应该更加提防大嫂的。”
“疯子!全都是疯子!”阮霖儿再也承受不住了,用尽全身力气捂着脑袋大叫起来,这是个疯狂的人吃人的世界,根本就没有正常人的活路。
“霖霖。”周钰鹤怕她乱来,一把抱着她,死死抓着她的两只手:“杀了他们是没有用的,只能把他们毁掉,我会让他们都万劫不复的,你等我。”
俞子美也听到了万黛兰被抓的事情,但对于万黛兰已经被阿岩报仇这点却不知情,她料定中间人没有把她出卖,因此万黛兰绝对找不到她俞子美身上,所以很是安心。
俞子美上楼去服侍父亲喝药,正要下楼,忽然看到周钰鹤带着老金上来了。俞子美心里一跳,她清楚周钰鹤从来不做没头没脑的事,这回不知要做什麽。
“父亲。”周钰鹤看着父亲精神还不错,转头叫老金上前去:“父亲,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但还是让老金亲口说,因为大嫂从不轻易肯让我去看望大哥。”
俞子美心底轰然一下,立刻指责:“三弟!你这是在做什麽?”
周泓光倒是风平浪静的样子,看向老金:“什麽事?”
老金一贯是负责给周泓光跟周谦修做按摩恢复的,他上得前去,双膝噗通一跪着,对周泓光哭道:“老爷,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你说,到底发生了什麽?”周泓光坐直了身子。
“大少奶奶心里对大少爷一直不满,大少爷不能开口不能动,大少奶奶经常把大少爷身上掐得青一块紫一块。”老金道:“今天我又看到大少爷身上多了几处淤血,不敢拿主意,只好先去告诉了小爷。”
周泓光顿时把鹰一样的目光转向俞子美:“是真的吗?”
“父亲不要听一个下人的话!老金分外贪婪,跟我要过几回赏钱,我不给他就怀恨在心。”俞子美拿出手帕哭起来:“我能对谦修一个病人那样狠心不成?”
“来人,这就擡我下去。”周泓光不肯听任何话,当即让人擡着自己下楼,一路进了周谦修的房间。
周谦修只有眼珠子能微微动弹,瘦弱不堪,老金把周谦修的衣服掀开,周泓光便觉得心里如同万千针扎一般痛楚,大儿子手臂上丶腹部丶腿部全是拧出来丶掐出来的淤痕,触目惊心。
这要是在个正常人身上掐出来那该有多麽痛?可怜周谦修不会喊不能说,甚至不能真切感觉到痛,但他心里会难受,却只能就一直这麽默默忍着。
“最毒妇人心!你说,他有什麽地方对你不住?你来跟我说!你凭什麽对我的儿子下这样的狠手!”周泓光对俞子美大声斥责道:“他一个病人,又是你丈夫,你安的是什麽心!”
俞子美站在原地,惊恐地双手绞着手帕,浑身筛糠一般颤抖,嘴巴像是被热油烫着抖动,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终于啊地一下哭出来:“父亲,那都是别人冤枉我的,我并没有。”
她觉得老金是不会张扬此事的,父亲自身难保,有时候一个月都不下楼来看一看周谦修,所以越发把怨气都发泄到周谦修身上,她想不到周钰鹤会来插手此事。
“大嫂,大哥虽然如此了,但周家对你不薄,你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是不是太过分了?”周钰鹤的眼神没有温度。
俞子美觉得胆战心惊,如果周谦礼还在,或许能为她说几句话,可如今在这对父子的眼皮子底下,怎麽去找周谦礼?
“父亲,这全是老三的阴谋。”俞子美忽然指着周钰鹤,对周泓光尖利说道:“老三害二弟不成,又来对付我一个妇道人家,他要把周家的人都赶尽杀绝!”
“大嫂这话好没道理。”周钰鹤脸上是不屑的:“我再算计,莫非还能让大嫂去掐大哥?再说,二哥的事情父亲有数,是二哥针对我,不是我无事生非。”
“谁不知道你手段通天?二弟的事情先不说,你大哥的事情,你怎麽说?”俞子美发问,大声起来:“你说!”
周泓光一向不喜欢妇人撒泼,看到俞子美没有往日的规矩,不悦起来:“先说眼前的事情,谦修的伤是不是你做的!你要跟我说实话。”
俞子美很是嘴硬:“不是我做的,老金是被老三收买了。父亲,你被老三蒙在鼓里,这是养虎为患。”
不想,老金居然能说出证据来:“小腿上的是新伤,两天前用发簪刺出来的,手臂的淤痕是四五天前大少奶奶用手拧出来的,大腿上的皮伤是用梳子刮出来的,就在前天,我亲眼看到。”
叫人拿了梳子丶发簪等东西一一去比对周谦修身上的伤痕,时间跟形状基本都对的上,俞子美一下瘫软在地上,周谦礼这时候才闻风赶过来。
知道俞子美暗地里对大哥做出这样的事情,周谦礼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站立着,看父亲如何发落。
“父亲,真不是我做的。”俞子美虽然是个女人,但不轻易服软,有些罪名是不能认的,她声泪俱下:“这是老三的毒计!父亲忘记了吗,就是因为老三,我跟谦修的骨肉才没有了,如今他还不肯放过我!”
提到那个未出世的孙子,周泓光心下悚然起来,忍不住去看周钰鹤的脸色,周钰鹤一点波动的神色也不见,他说:“大嫂,人应该有些分寸。你好好认个错,兴许父亲能体谅你,若是不断纠缠,後悔的可是你自己。”
“老三!是你。”俞子美发了疯,站立起来,冲到周钰鹤跟前,“你还我的孩子!是你把我的孩子弄没了,要不是怕你加害于我,这两年多我又怎麽会不敢说出实情?”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心都有些倒吸凉气。
周谦礼看准时机,见周钰鹤不做声,只当他心虚,一把上前揪住周钰鹤的衣服:“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那可是周家的长孙,是你的亲侄子!你居然能下得了手哇!”
周钰鹤一把将周谦礼推开,对父亲说道:“这两年来,我一直担着陷害大哥跟侄子的罪名,今天索性就全部说开了,好叫父亲也知道个一清二楚。”
周泓光已经有很不妙的预感。
周钰鹤转身走向俞子美,问道:“大嫂,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我做的孽,还是你亲手打掉的?”
“你说的是什麽话!母子连心,我怎麽会亲手打掉自己的骨肉?”俞子美後退了几步,眼神闪烁躲避,却话语有力:“是你!你让人在我的药物中做手脚,这才害我流産!”
“大嫂,莫非你忘记了瑞枝?”周钰鹤突然发话。
俞子美像是被惊雷划过:“我不知道你说什麽!”
“瑞枝一直是贴身服侍你的,後来你把瑞枝的妹妹瑞莲也接进来。”周钰鹤似乎在提醒她:“瑞莲来了之後不久,瑞枝很快就从周家出去了,大嫂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