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在楚营的时候,对龙且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尽管,她早就预见了龙且的结局,但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一身武艺,既忠且义,只可惜刚愎自用。
刘元叹了口气,写道:“一切都好。我亦甚想你。”
而此时,钟离眜正同项羽分辨着。
陈平的人来过,钟离眜当场就拒绝了。他犹豫是交给项羽还是当场诛杀,却被突然叫了回来。
“大王,您怎么会如此想我?”
“那人……可是汉营派来的?”项羽此刻正打着赤膊练武,哪怕冬日里,他也出了一身汗。
“是……但我并未答应他。您若不信,尽可审问。”钟离眜心里一沉,“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他。”
“不用了,那人已经死了。”项羽此刻正在举鼎,他甩了甩头上的汗水,“临死之前,还在保全你,说你并不答应,然后就一头撞死了。”
听见这话,钟离眜明白,这是针对他的一个局,他彻底完了。
“你是不是得知龙且战死,便觉得我打不过他刘季了?他们那些墙头草叛变,我不觉得有什么,但为何你也要背叛寡人?”
龙且虽然狂傲了些,但他与钟离眜关系还不错。钟离昧刚刚为他哭了一场,便被项羽紧急叫了回来。
项羽也不是不辨黑白之人,相反他很有智慧。他更想重用宗亲,而非是异姓将领。钟离眜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全靠他自己过硬的实力。
钟离眜是韩信昔日的至交好友,这事项羽知道,而韩信则刚刚打败了龙且,拿下了齐国全境。
如此情况之下,钟离眜,再是可信,他也不能信了!
在原本的时间线,刘邦平定天下后,钟离眜逃到楚国,当时的楚王韩信被诬告谋反,想交出钟离眜换取信任,却被识破心思。钟离眜痛斥韩信,并预言他将来也难逃厄运,自刎而死。
任凭钟离眜如何解释,项羽也不为所动:“如今,便是我信你,这军中的将士们也不会服你。你回来吧,敖仓那边,寡人另有安排。”
“末将遵命。”钟离眜苦笑着应了下来。
但凡项羽能信他一分,在这般关键时刻,也不会将他调离,中了汉营的奸计。
何须拿将士们做借口?不过是不信罢了。
龙且有项羽的信任,季布有一诺千金的好名声,他钟离眜却只有一颗赤诚的心。
*
刘元看着眼前这一团卫生纸,陷入了沉思。
这对吗?
她的本意,是想造写字的纸。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说得只怕就是这个了吧。
底下的工匠战战兢兢——此物与长公主所说的“纸”相去甚远,但也确实是按照她给的法子做出来的。
只是,此物过于软绵,又容易洇墨,只怕是无法用来书写啊!
他们这些人的赏钱,只怕是要泡汤喽。
“长公主,是我们无能,折腾这几日,只做出来了这样的无用之物!”
“这岂会是无用之物?”刘元的嘴巴都咧到了后脑勺,“这是大大的好物!你们每人都再奖赏十金!至于那用于书写的纸,你们多试几次不同的配方,调整一下用量便是……”
刘元兴冲冲地将这些纸都收了起来——天哪,她终于不用再焦虑上厕所了。
没觉醒记忆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了那段现代的记忆,她看着那些树枝、石头,或者好一点的厕筹,是怎么看怎么绝望。
刘元兴冲冲地去寻吕雉,又去寻刘邦,将这“卫生纸”给他们看。
范增已经悄悄观察了好几天,他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神物,原来不过是玩物丧志的“卫生纸”。
至于他刚刚听到的用途,范增更不屑了——有锦帛,谁用这玩意?
薄姬倒是对这“卫生纸”感兴趣,她来给吕雉汇报工作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刘元。
刘元的目光对上薄姬的侍女“许负”,她冲许负笑笑。这便是算出汉文帝的那个女侯爷吗?
而后,刘元的目光落到了薄姬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刘元的目光,薄姬主动说:“承蒙夫人赏识,妾似乎是有了身孕。”
吕雉方才也注意到了,这薄姬一看就有孕相。但既然她不说,吕雉便也不打算过问。
“既然有了,你便好生休息。账本也可少看些。”吕雉自己便生过两个孩子,她妹妹最近也怀上了,并没有为难孕妇的想法。
哪怕她不喜薄夫人。
是的,比起将愚蠢写在脸上的戚夫人,吕雉对薄姬印象好一些。但她的防备心却更重了——这薄姬聪明、识大体,又能干,更重要的是,她对自己处处恭敬。
如今有了身孕,按理说,她已经有了立身的资本,不需要再对自己伏低做小。可她今日却依旧诚恳恭敬。
吕雉的目光晦暗,她似是无意地瞥了一眼薄姬身后的侍女,许负。
联想到那日的天子之母,她动了几分杀意。
活得下来的,才有可能成为天子。
面对吕雉的打量,薄姬似乎是浑然未觉,她依旧谦卑顺从。
薄姬起身跪在地上:“您是汉王的夫人,我不过是得到您的庇护,才有幸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