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欧一个人要管好几个孩子,他转身忙去了,像个小教练一样。
他也很有耐心,斯云看到,他教一个男孩左转弯,示范了好多次。
斯云把弟弟带回去吃饭了,靳欧还在教别的男孩。
走的时候,她对他笑了一下,他也习惯性地回一个青涩的笑。
何斯云在这里没有朋友,她特别珍惜靳欧对她的友好,虽然知道这个男孩比自己小了两岁,但好像他一对她笑,她就忘记了这种年龄差距。靳欧比同龄的男孩要成熟一些。
斯海回到家,被妈妈训了一顿,勒令他以後六点半之前必须回家。
斯海不愿意:“妈,你把我管这麽紧干嘛啊……我们还要学街舞呢,时间都不够。”
妈妈:“啊?你学滑板就算了,那什麽街舞别学了,看着就不像好孩子学的,不许学。”
斯海提高声音抗议:“怎麽会,靳欧哥也跳街舞,他学习可好了,街舞也跳得好。姐,你是没看靳欧哥跳街舞,酷死了,帅到爆。”
妈妈:“你说你,小小年纪,不好好写作业,心思就在这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上面……”
一家人在院子里吃饭,弟弟和妈妈一来一回地辩论着。
有人喊“老板,买东西”,斯云放下碗,小跑着到店里卖东西去了。
她听到弟弟还在跟妈妈说靳欧特别好,各种厉害……
靳欧,他都快成了镇上男孩子们的偶像了。
——
妈妈在家的这一年,斯云一家难得团聚。
以前,妈妈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在外面打工,不想耽误活儿,也怕浪费路费。
自从小店开起来後,斯云每天都能和妈妈,弟弟在一起,他们终于也像一个普通的人家了。
只是,她发现,老有个男人给妈妈打电话,发信息。
有时候,他们很晚还在聊,偶尔说些听起来很暧昧的话。房子隔音效果不好,他们说什麽,斯云这边都能听得明明白白。
那男人叫妈妈回去杭州打工,说马上能给她找到活儿,她妈妈说,放不下孩子,暂时不想出去。
斯云知道,这人一定是妈妈前些年外出打工的时候,找的对象,好像是个河南人,她也是前两年听村里的人嚼舌根说出来的。她也不怪妈妈,毕竟爸爸也死了那麽多年。
但是,她担心妈妈会再次出去,留下他们姐弟,她眷恋好不容易拥有的这种家的感觉,不想和妈妈分开了。
有一天,妈妈在院子里晒芥菜叶子,准备做泡菜,坛子都洗好了,在边上晾着。
斯云在水管那里洗藠头,等会儿也要泡起来的。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妈,你还会出去打工吗?”
“不想去。”她妈妈把菜叶子一片片挂到晾衣服的绳子上,无所谓的答道。
斯云:“可那个叔叔总是催你。”
“催吧,他催他的……”
妈妈说的这句话,斯云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後来她就没有再问过这件事情了。
斯云初二的下学期,镇上又开了两家杂货店,分掉了他们的一些客流,她家小店生意越来越差,慢慢地不挣什麽钱了,每个月赚的,也就够吃个饭。
罗溪镇本来就是个破败的小镇,人口一年比一年少,有能力的,有钱的,都往D市,往省会去了。
镇上的破房子,就转手卖给农村人。这些农村的刚上来,别的也不会做,没其他技能,开杂货店,或者弄个饭馆什麽的,是最容易上手的。
导致现在的情况就是,店多人少,客源不足,农村的出去打工也多,下面村子到镇上买东西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挣不到什麽钱,斯云的妈妈又想着出去了,加上那个男人的频繁催促,她妈妈在一个秋天的上午,坐着靳欧家的大巴去了成都,从成都坐高铁去了杭州。
一家人再次分离。
妈妈走後,只剩下姐弟俩的这个小家冷清了许多,没有大人在家,又没有了主心骨,越来越不像个家了。
他们不得不像孤儿一样,自食其力。
虽然妈妈走之前留下了一些钱,存在斯云的卡里,但她不敢乱用,怕用完了後面接不上。
供货商那边,妈妈也打了招呼敲定了,让人家尽量的在周末给姐弟俩送货过来,平时他们要上学。
小店呢,也只有他们姐弟不在学校上课的时间,中午,晚上和周末才开。
妈妈走後的第一个月,没有给他们钱,但第二个月,她给斯云的卡里打了两千,往後的半年,每个月都两三千的打到她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