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的身体复原得很快。半个月後去医务室复查时,老师都笑着打趣她是坚韧的野草,顽强的生命力。
林寻眼眸漆黑。仇恨像定时炸弹,埋在心脏深处,倒计时和心脏一起跳动。她在等,等一个最完美的时机。
……
林寻彻底恢复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晚饭时,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粥全数泼在林阳身上。劈头盖脸,满身都是。
刚出锅的粥热乎得很,林阳都没来及喊烫,甚至没看清是谁,第二碗紧随其後,再然後,第三碗,第四碗……
惨叫声传遍食堂每个角落。
因为这件事林寻被罚一周不能吃晚饭。
孤儿院强者为王,但像林寻这样冷不丁从背後搞偷袭的,孩子们又是不屑又是惧怕,毕竟除了林逐行,没人知道林阳打她的事。在他们眼里,就是新来的小女孩莫名其妙把他们最厉害的大哥欺负了。
没人敢跟林寻玩,谁知道她哪天心情不好会不会拿热粥泼自己。
只有林逐行每天晚上都把她叫到顶楼天台,偷偷给她塞吃的。有时是花卷,有时是面窝,热腾腾的,散发着香味。
林寻拒绝了好几次,他仍旧坚持。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天台逐渐成为两人的秘密基地。
……
午饭时间,林寻端着托盘在食堂找了个位置坐下,周围人吓得迅速远离,仿佛她是瘟疫,林阳坐在不远处恶狠狠盯着她,头上缠着绷带,不敢靠近。
林寻头也不擡,早习惯了。林逐行端着托盘坐到她旁边,把碗里的鸡腿夹到她碗里,林寻也不客气,咬了口,鲜嫩多汁。
门外传来阵骚动,时不时还有三两声惊呼。
林寻终于咽下最後一口肉。林逐行看她:“吃饱了吗?”
“嗯。”
“那走吧。”
两人端着托盘朝门口走,前面的人馀光瞥见他们,下意识闪身到一边,让出道路。
快到门口时,林寻停住,眼神停滞一瞬,瞬间知道了孩子们惊呼的原因。
老师正牵着一个女孩子往里走,女孩看起来十三岁的样子,穿着红色的无袖连衣裙,丹凤眼,五官娇艳夺目。
如果说林寻是初绽的花骨朵,小巧而淡雅,那这个女孩子就是盛放的玫瑰,张扬而热烈。
林寻平静地收回视线,心里没什麽特别的感觉,也没觉得自己以後会和她有什麽交集。
和林逐行一起把托盘放在回收区。两人朝门口走,掀开门帘。身後,女孩子正大大方方站在中间朝大家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林西南,我家住在西南边,所以爸爸给我取名叫西南……”
外面久违的是个大晴天。
林寻和林逐行去了天台。
林寻双手撑着天台边沿坐着,两条纤细的腿在空中晃荡,离地面几米高,她却不再害怕。适应孤儿院的生活比她想象中简单太多。
她闭着眼,享受风拂过脸颊的轻柔。
林逐行拿了本书靠在她旁边,是看书也是护她。
快到晚饭时间,他们才下楼。
林寻领完饭,占好两个座位。举起手正准备示意林逐行。瞥见三道身影,她一顿,手放下来。
她握紧筷子,把手藏到身後。
林阳三人终于走到她前面。他朝她狞笑,摩拳擦掌:“小怪物,我们之间的仇该算算了吧。”
林寻看了眼四周,试图寻找林逐行的身影,没找到。她後退两步,努力保持镇定,拖延时间顺带骂回去:“丑八怪。”
林阳下意识去摸脸上的疤,反应过来,火气蹭一下窜上来。放下手:“还不是因为你!”说着伸手想去抓林寻的肩膀,林寻出其不意拿筷子细端戳向他的手,然後她迅速转身往门口跑,林阳吃疼,下意识“嘶”了一声,随即,拔腿紧跟在林寻身後。
周围的孩子们早习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时都选择默不作声,眼睛瞎了,耳朵聋了。
突然,人群里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嗓音:“老师来了!”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门口,门帘抖动着,有人要进来。林阳阴沉着停住脚步,呸了声:“这次算你走运。”三人迅速从後门跑走。
林寻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的冷汗,看了眼林西南。刚才那声是她喊的。
对方朝她笑得灵动,脸上是没被苦难蚕食的善良。
林寻收回视线。林阳这麽一闹,她丝毫没有继续吃饭的欲望,打算去天台透会儿气,上台阶时碰到林逐行,他刚应该是上去拿书了。
一愣:“这麽快就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