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醒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他擡头看尘槛清的时候,尘槛清脸上的笑很苦。
相拥的时候许知醒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本能流出来的眼泪,但他肩膀上像被火烧了一大片,尘槛清的眼泪染湿了他的衣服。
“好脏。”许知醒的声音都带着鼻音。
“脏什麽脏?”
“有血。还有你的眼泪。”
“……”
“尘槛清。”许知醒又开口了,“带我走吧,我想吃葱油面。”
“我请你吃。”尘槛清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没带钱,“诶——”
“我请你吃。”许知醒笑了,“报答你。”
许知醒收拾好自己,下了楼就听见刺耳的警笛声在远处响。
“快快快,一会儿去做笔录饿死了。”尘槛清拽着许知醒,两个人在柏油路上狂奔,许知醒的视线里只有清晰的尘槛清,街道两旁的绿植都被虚化。
此刻便隽永在记忆里。
许知醒的手肘搭在石围栏上,望着眼前的粼粼,问:“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你那麽久一条消息都不回,我急死了,你除了家还能呆在哪儿?我就怀疑你被你那个老爸虐了,他一脸偷样。”
许知醒没忍住:“你能不能用另外一种说法。这个用词也太……”
尘槛清呲牙:“更通俗嘛。反正我把我的猜想和我老爸老妈说了,他们也认同我,然後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许知醒绝对不可能把那半个月发生了什麽说出来,尘槛清太了解他,一看就能明白了,那个神经病指不定是産生了什麽扭曲恶心的想法变着花样来弄许知醒。现在好了,尘槛清但凡碰他一下他就有ptsd了。
他们两去做了笔录,尘槛清被好好教育了一番,说是下次要换一种解决方式,但大家心里都清楚,除了强闯,根本没有另外一种更快保住人命的方式。
平安的日子还没过多久,许知醒某天和病重的母亲聊天时,刻进历史的地震发生了。
许知醒在剧烈而不停止的晃动中慌了神,他想带上家人,明明都拽着妹妹走了,在那块巨大的腐木砸下来前,他已经没有反应能力去抱住许诺了。
最後他也倒在了一片废墟中,仅存的感知只有手腕隐隐作痛,这让他得以保留清醒,捡回了一条命。
他合眼之前从缝隙里望着天,天空是一片灰沉的颜色。
什麽时候天亮呢。
後来许知醒被拉进医院,测出了大脑损伤记忆缺失,尘槛清伤的没那麽重,尘爸爸的企业大获成功,尘槛清不得不先跟着父亲置办新家,抽离了许知醒的世界。
许知醒也忘了他,但尘槛清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他每次醒来都会呼吸急促,尘槛清是压在他胸口的挪不开的巨石,和那个被刻下来的pain一样难以消除。
但最幸运的是後来,许知醒看见了唱歌的尘槛清。
至此他们共用一份记忆。
生命线在2023年重合,一生无法挣开。
许知醒的手指轻轻扣住尘槛清的手,十指交缠在一块。
他吻了一下尘槛清的手背。
尘槛清仍然不能彻底释怀这六年发生的事,感觉心脏被人紧紧握着,声带撕裂,发不出声音。
“尘槛清。”许知醒帮他理了一下头发,“你像个披荆斩棘的勇士。”
“我这麽胆小。”尘槛清吃力的笑了一下。
“你没有一丝犹豫就向我表白了。”许知醒说。
尘槛清叹气:“这算什麽啊。”
“尘槛清,”许知醒注视着他,“这也是一种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