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人终究不如求己,自己也不可懈怠,还要继续查下去。
这时蜜儿从里屋跑出来,拽着她往里走。
“怎麽了?”
“你快点进去看看。”
慧娘给哑奴换上了新的衣服,又重新梳好了头。这才发觉哑奴长得清秀,眉目如画,不施粉黛也自有一番风韵。
蜜儿激动地跟茶滢说道:“姑娘,快看看你带回来的人是谁?”
茶滢上前,又仔细看了看这张脸,的确很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哑奴“咿呀咿呀”不停比划着,非常着急。
蜜儿急忙提醒道:“这是瑾娘,杜瑾娘啊,瑾姐姐啊。”
难怪总是觉得熟悉,原来是瑾姐姐。
茶滢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对方,又摸了摸她的手,皮肤冰凉粗糙,肯定是吃了很多苦头。
“瑾姐姐,这麽些年你去哪里了?你怎麽不会说话了?”
杜瑾娘,曾是临安城瓦舍里有名的舞姬,她跳舞时如弱柳扶风,莲步轻移,当时名气很大。
那时父母俱在,慧娘也还未与茶旭成婚,茶滢还小,整日跟着阿兄一起走街串巷游玩。谁不认识当年赫赫有名的杜瑾娘,茶滢甚至知道阿兄茶旭还央求过父母向杜瑾娘家中提亲。
这两人也算青梅竹马。
不过後来不了了之,一场瘟疫突然席卷临安,茶家父母均不幸去世。
茶旭担起了家中重担,又按照父母遗愿,与同是商户的慧娘成婚。
而杜瑾娘,好似在一夜之间突然失踪,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怎麽会突然哑了呢?
又怎麽会变成了刘金的哑奴?
杜瑾娘没法说话,急得哭了起来,她不停比划着,只有蜜儿理解了她的意图。
“姑娘,瑾姐姐是不是说笔,她说不出话来,但她能写字。”
蜜儿找来笔墨,杜瑾娘很着急,急忙开始写了起来。
“五年前那次瘟疫我得了病,阿爹以为我要会死,他就把我卖了,把我卖到了鬼楼里,过着畜生都不如的日子。没想到我活了下来,但嗓子却被弄哑了。”
杜瑾娘短短几个字,却是她数年的不幸遭遇,生病被父母遗弃,又被卖进了最低等的妓院,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茶滢不可置信,“那之後呢,你怎麽又到刘金那里?”
“因为鬼楼又把我卖给了刘金的醉月楼,醉月楼里好多跟我一样的姑娘,要麽哑了,要麽瞎了,要麽又聋了,都是从鬼楼里买来的,专门用来伺候达官贵人,满足他们变态的欲望。我几次逃跑,都被抓了回去。好不容易等到你们了。”
杜瑾娘写到这里,整个人已经抖得不行,连笔都拿不稳。
茶迎蓦地想起了今晚在画舫上看见的那个为太子弹琴的姑娘,浑浊的眼白,估计是个盲女。
她不由得心下一紧,觉得阵阵心痛,抱紧了浑身颤抖的杜瑾娘。
这都是什麽世道啊!
“没事了没事了,你现在已经离开了醉月楼,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杜瑾娘缩进了茶滢的怀中,伤心哭了起来,她虽然发不出声音,但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流。
茶滢试探着问道:“瑾姐姐,我问你,你在醉月楼里呆了多久了?”
杜瑾娘比划着,三年左右了。
“那你见过苏九娘吗?”
杜瑾娘垫垫头,接着又拿起笔写道。
“我认识苏九娘,但不是在醉月楼,而是在鬼楼。她在那里拉皮条……”
写到这里,她情绪再次崩溃,似乎是回忆起了什麽恐怖的事情,全身仍止不住地战栗。
“她是最坏的女人,她逼我接客,如果不愿意,就把我按在水里打。我的声音,就是因为她打我,打得我再也喊不出来。”
茶滢握住杜瑾娘的手,再次问道:“还有一个问题很重要,瑾姐姐,你最近还见过我阿兄吗?”
杜瑾娘泪眼婆娑,郑重点了点头。
茶滢心下一震:“在哪里?”
杜瑾娘写道:“大约半月前,醉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