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滢猛地睁开眼,发现陈觥的手臂还横在她腰间,睡得正沉。
“陈觥。”她起身去推他,指尖戳到他胸膛上硬邦邦的肌肉,反倒像是抚摸,“天亮了。”
陈觥含糊地嗯了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她发顶蹭了蹭,嘴里咕隆着:“再睡会儿,还不到上值的时候。”
茶滢急了,擡脚去踹他小腿:“这是尼庵。”
又急忙收拾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襟,套上褙子,还不忘扯过一旁的长衫往他身上扔,“快点穿好衣服,你想让我被太子妃她们当成在禅院勾引官人的□□吗?”
陈觥这才烦躁地睁眼,带着不满的火气嘟囔:“你怎麽那麽狠心,老是赶我走。”
话虽这麽说,他还是利落地翻身而起。
茶滢手忙脚乱地帮他系腰带,却被他捉住手腕。陈觥忽然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吻:“昨晚是你欠我的,我迟早讨回来。”
远处传来小尼扫落叶的沙沙声。
茶滢红着脸将人推出窗外,陈觥却还不肯走。她在窗内,他在窗外把她整个人包拢在怀里,低下头再次亲了亲她。
送走了陈觥,茶滢也就不那麽慌忙,看着反正天色有还早,又倒下去睡了一会。
睡醒後,茶滢吃过饭後左右无事,便去找李意。
去到李意的禅房时,她正蜷缩在蒲团上,两眼哭得红肿。听到脚步声,李意才缓缓擡起头,眼底的失意还未来得及掩藏。
“妹妹昨夜睡得不好吗?怎麽哭得如此伤心?”茶滢在她身旁坐下,关心问道。
李意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姐姐,我一夜没睡。昨晚饭後,大姐姐又找我说了一顿,听那意思,跟虞家的婚事,已经定了就是我。我不嫁,我不想嫁。什麽让我陪她和二姐来相看,都是借口,根本就是来相看我。”
茶滢听了一会,终于才知道,李意心中的确早有了意中人。
上月端午那日,西湖龙舟竞渡,李意随国公府女眷乘画舫。她本该跟着家人一起,到灵隐寺进香祈福。偏那日她暑热头晕,便独自留在画舫里,就连丫鬟都被打发去岸上买冰镇莲子羹。
不知从何处窜进来一条蛇,吓得李意惊魂未定,尖叫失态。
一位青衫公子听见她喊叫,越界掀帘为她赶蛇。
那日初见,她带着帷帽,他未曾看见她的脸,她却悄悄掀开帽帘看见了他。
一身青衫,眸若点漆,温润如玉。
後来,李意去慈幼院施钱粮,又遇到了他,才知道他是个教书先生。
一来二去,李意芳心暗许,三番几次试探,也知对方心中也是有她的。只是两人身份悬殊太大,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怎麽可以能嫁给一穷二白的教书先生。
茶滢听完,惊得简直目瞪口呆。
本以为自己在尼庵夜会官人,已经够惊世骇俗。哪知眼前的这个千金小姐,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点也不比自己离谱,明知婚事自己做不得主,竟然还敢在芳心暗许。
“茶滢姐姐,你帮帮我,我不想嫁给虞相家。”李意拽哥茶滢胳膊,不停央求。此事她去找大姐和二姐,定是没用。
茶滢脑筋一转,“要不你走吧,趁着这事还没定下来,先去外面躲一阵子。等事情过去了你再回来。”
李意诧异,不过也觉得是个办法,“可是,我躲到哪里去?”
茶滢想了想,“我们女子,一定不可自己作贱自己,万不可这时候投奔情郎,授人把柄被人诟病,男人也不见得就一定会珍惜,要擦亮眼睛多观察观察。你有没有什麽相识的姐妹,可以去她家躲躲。”
李意还想到了一个小姐妹,此人此刻就在庵中。
晌午後,便有太子妃处的仆妇叫茶迎过去。
太子妃端坐在太师椅上,神色淡漠如霜,她身旁的贵妇人却坐立难安。
一看到茶滢进来。
那贵妇人刷一下站起来,声音里压着哭腔,“你就是陈少夫人吧,我女儿虞清璇和太子妃的三妹李意,今早在凤来庵失踪了。”
太子妃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撇着浮沫:“夫人莫急。说不定他们只是去後山赏花,一时忘了时辰,本宫已经安排了人手去後山找寻。”
“找找找,都找了快一上午了,还没找到。”虞夫人急得团团转。
太子妃霍然起身,声音陡然变厉:“虞夫人,你最好搞清楚,清璇和意儿同时不见了。如果不是你,老是对我们两家的婚事推三阻四,我们压根就不会来凤来庵……”
虞夫人脸色煞白,踉跄着後退半步。
眼看气氛不太好,茶滢轻轻搀住虞夫人颤抖的手臂,低声道:“夫人,这里人多眼杂,不如移步禅房说话。”
虞夫人木然点头,任由茶滢引着穿过回廊来到茶滢居住的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