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今已身陷重围,就算现在决定放弃,那些人便会放过她吗?那父亲呢?陈望安呢?那些如陈星一般无辜的孩子们呢?骤风初歇,火星噼啪作响。那跳跃的火舌自知无法冲破云霄,却依旧一刻不停地燃烧着自己,向上撕裂黑暗。曲臻盯着那团火沉默了良久,眸中有种悲切的坚决。“看来,”她徐徐道:“返回梦州后,我不能去见徐大哥他们了。”影一坐在曲臻对面,眼看着她的神色由惊惶转为茫然,最后又变得决绝,末了口中吐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像是某种存续已久的直觉终于得到了印证。求证一般,他直视着她问,“你还要查下去?”“嗯,”曲臻顿首,“我会先去杜府,试图从杜连城嘴里套话,但我总觉得他并不知情。”曲臻眸光流转,思绪在空中蔓作清晰可见的细线,她兀自念叨着接下来的计划,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又仿佛,也在暗自期待他的回应。“曲臻,你真是个疯子。”此话脱口而出后,影一才意识到自己的唇角正忍不住上扬,胸口处翻涌起一种难以言状的愉悦。兴许早在进入影笙会前,他便在心中埋下了那样一颗种子。——静观蝼蚁逆天而行、颠覆世道的种子。正如片刻前,意识到曲臻被挂上刺杀令八成是与轩辕宴有关的那刻,他的访客“再见,梁有依。”松涛咽月,树影褪去后,面前的梦州城门恍若巨兽大张的口。曲臻坐于马背,一人一马的轮廓在高耸的城门前渺若浮萍,她立在那里许久,兴许是不愿就此与陈星和影一道别,兴许也是明白,自此她只能孤军奋战、步步为营。她将睡得迷迷糊糊的星儿从马背上抱下,交给影一,接着拿出三日前便写好的信。“把信交给我哥,他自会差人携地契去命馆调查,并将星儿安置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