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宴苓闻言一把推开了裴霁,扬言道:“你莫要将这‘祸国殃民’的黑帽扣在我头上,你不走是你意志不坚。”
裴霁被推得踉跄了一下,站稳後才眼角含笑地盯着宴苓。好吧,这才是宴苓。刚才的柔情似水,定是他被宴苓迷魂了头産生的臆想。
目送裴霁离开,宴苓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才後知後觉道:“等会,裴霁一早便知道待会他要进宫,所以刚才说的要掳我回裴府只是在戏弄我!”
行,怪不得搁那偷笑。
宴苓瘫在椅背上,盯着头顶的木架结构,一副被现实打倒的模样。
今日一整个上午她的诊室都无人问津,就连何添来喊她吃饭都以为是来患者了。
呜呜呜,她以前刚出门诊的时候都没有这麽心酸的画面。
但也怪不得旁人,顶着这样一张患者不信任的脸,谁会相信一个年芳十七的小妹妹呢?
可我真的是十七岁拥有五年工作经验的优质廉价劳动力。
檀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姐身边,裴霁刚出去时她就已经进来了,只是宴苓沉迷于悲伤没有发现。
“小姐,我们出来好一会儿了,何添刚才在妙手堂前招手,让我们回去呢。”妙手堂目前人手短缺,即使招了新人还是不够用。
宴苓被突然出现的檀香吓了一跳,她怎麽莫名有点心虚,好像出来摸鱼被老板抓个正着。借何添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催被裴霁叫走的她,一定是宴明贤授意。她甚至都能想象到何添心中的纠结,眼角一直在用馀光瞄向茶馆,直到裴霁的马车离开才敢出来挥手。
她怎麽感觉自己是个夹在亲爹和老公中间的无力女人?
“走吧,回去坐牢。”
坐班怎麽不算是一种坐牢呢?
檀香听不懂宴苓的胡言乱语,自家的妙手堂怎麽能说是牢狱呢?
——
皇宫一角,裴霁与摄政王秦宜年迎面而立,这还是秦妃被废後两人第一次单独碰面。
裴霁微微颔首,两人间的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文人墨客间的寒暄一分不少。
“裴首辅此番入宫可是因为户部齐侍郎身故之事?”秦宜年见裴霁脸上不动声色,继续说:“此等社稷之臣遭此罹难,真是不免令人痛心。裴首辅,你说他的亲眷接下来会有好日子过吗?”
他知道裴霁手上捏着齐侍郎的证据,可那又怎样,他狠得下心吗?
裴霁,齐家上下几十条认命可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若你闭嘴,他们还能受圣上体恤;若你执意将一切公之于衆,那他们可都是罪人。
罄竹难书的罪人到他嘴里倒成了社稷之臣,此等指鹿为马丶颠倒黑白的本领令裴霁咋舌。
“殿下说笑了,圣上心仁,厚待孝眷乃常理。”宴苓既然花了那麽大的心力去救齐夫人,他自是会守护她的成果。
秦宜年上前两步,拍了拍裴霁的肩膀,“裴首辅如此识时务,那妙手堂的宴苓也是个有眼光的人。”
从秦宜年嘴里听到宴苓名字那一刻,裴霁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身侧的手赫然握紧。然而,他面上纹丝未动,只是微微垂下眼睫,敛去了眸底深处翻涌的墨色。他为官多年,清楚的知道不动声色才是对宴苓最大的保护。
“殿下的耳目倒是遍布京城。只是不知殿下的俸禄养得起这麽多人吗?”
两人皆清楚对方的弱点,相互牵制丶相互制衡方能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
一连几日,宴苓的诊室都没开张,她甚至觉得宴明贤早已预料到现在的状况。女子患病通常不会出来看诊,要麽请大夫上门,要麽自己硬抗。稚童就更不用说,在他的监护人还未踏进妙手堂时,就已经做出决定——更有经验的宴明贤。
宴苓倚靠在自己的诊室门口,看着宴明贤诊室门前排着长队陷入自我怀疑:要不还是算了?做个辅助也没什麽不好。
这时,街边传来一阵喧闹声,像是一滴水丢进热油。街尾传来一阵阵议论声,
“这谁啊,排场这麽大?”
“这马车是紫檀木做的吧,这得花多少钱?”
……
“刘家你都不知道?那可是京城首富!”
“首富来这妙手堂做什麽?”
……
是刘夫人?宴苓皱着眉头,难道又失眠了,治疗效果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