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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麻汤圆（第1页）

芝麻汤圆

祁野站在寰宇集团17楼的电梯里，对着金属门整理领带。镜面反射出他眼下的淡青色——昨晚他熬到三点修改方案，就为了今天能在程述白面前争口气。

“。。。祁工，你领带快勒死自己了。”小林按下他的手腕，“放松点，我们是中标方，不是来受审的。”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祁野擡头就看见墙上巨大的项目名称：《城市记忆花园——纺织厂旧址改造》

底下设计师署名处空着，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程述白回国後接手的第一个重点项目。

会议室已经坐了十几号人。祁野目光扫过程述白身边的空位——特意留给他这个设计负责人的，桌上还摆着瓶矿泉水，瓶身凝结着水珠，像是刚从冰箱拿出来。

“各位请坐。”程述白起身示意，眼镜後的目光平静无波，“我们先过一下项目时间节点。”

祁野拉开椅子坐下，故意把笔记本“啪”地甩在桌上。会议室瞬间安静了几秒，几个寰宇的员工交换着眼色。程述白却像没听见似的，点开PPT开始讲解。

“根据招标文件，方案深化需要在两周内完成。”程述白激光笔的红点停在甘特图上，“但考虑到古树保护方案需要报林业局特批，我建议把这个节点提前到。。。”

“不可能。”祁野打断他，“光是土壤检测就要五天，除非程总能说服梧桐树提前落叶。”

有人倒抽一口冷气。在甲方爸爸的地盘上都还这麽刚的设计师，他们还是头回见。

程述白放下激光笔，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祁野注意到他今天戴了袖扣，银色的，形状像一片梧桐叶——绝对是故意的。

“祁工，”程述白微微前倾，“如果我说土壤报告已经在你邮箱里了呢？”

祁野一愣，下意识摸出手机。收件箱里果然躺着一份凌晨两点发来的邮件，附件是加盖公章的检测报告，发件人赫然是程述白的私人邮箱。报告末尾还附了句话：「pH值偏高，建议用腐叶土改良——C」

这熟悉的缩写让祁野指尖发麻。大学时他们一起做课题，程述白总爱在图纸角落画个小太阳，旁边写个「C」；而他会在批注後面画个指南针，缩写「Q」。两人管这叫“经纬认证”。

“。。。谢谢程总。”祁野生硬地说，把手机塞回口袋，“那十天可以完成。”

程述白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继续往下讲。

祁野低头记笔记，却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在纸上画了个小太阳。他猛地划掉，力道大得划破了纸。

什麽破纸。

会议进行到材料选样环节，祁野正讲解铺装设计，忽然发现程述白在低头写着什麽。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钢笔，在便签纸上快速移动。

“程总对我的方案有什麽高见？”祁野故意提高音量，“还是说您有更重要的笔记要记？”

全桌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程述白。後者从容地推了推眼镜，把便签纸往文件夹下一塞，“我在画平面图。”

“是吗？”祁野冷笑，“那请程总分享一下您的大作。”

会议室空气凝固了。程述白静静看了祁野两秒，忽然抽出那张便签纸推过来，“还请祁工指教。”

纸上赫然是张Q版素描——一个炸毛小人站在讲台上，手舞足蹈地讲解方案，头顶还飘着对话框：「这个黑要五彩斑斓的！」线条流畅生动，连小人袖口翘起的线头都画出来了。

祁野耳朵瞬间烧了起来。这画的不就是他上周在竞标现场怼甲方的场景吗？最可气的是程述白居然抓住了他最生动的神态，让他想否认都难。

“。。。程总的平面图很有创意。”祁野咬牙切齿地把便签推回去，“建议转行做漫画家。”

程述白把便签夹进文件夹，嘴角微不可察地上升，“过奖，偶尔调剂而已。”

会议後半程，祁野全程绷着脸，生怕再给程述白提供创作素材。直到讨论到景观照明，他才重新活过来。

“我们想要一种温暖但不刺眼的光效，”寰宇的营销总监比划着，“就像。。。。。。就像。。。。。。”

“像月光穿过梧桐叶的影子。”祁野和程述白异口同声。

会议室突然安静。祁野猛地转头看程述白，後者也正看着他，目光里有什麽东西一闪而过。

七年前那个夏夜，他们躺在废弃厂房的屋顶，程述白指着树影间的月光说：「将来我要把这种光设计进建筑里」

“对！就是那种感觉！”营销总监打破沉默，“祁工和程总真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