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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控（第1页）

不可控

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开到最大档也刮不净水流。祁野盯着後视镜里那辆黑色别克，尾灯在雨幕里晕成两团猩红的雾。

“跟三条街了。”他叩了叩方向盘。

程述白合上笔记本电脑，金属扣发出轻响。後视镜映出他摘眼镜的动作，睫毛垂下来盖住眼底的厉色，“前面隧道变道。”

轮胎碾过积水溅起扇形水幕。别克果然跟着急转，车头差点擦上隔离带。祁野嗤笑出声，油门直接踩到底。发动机轰鸣声中，程述白单手解开西装扣，抽出平板调出地图。

“下个路口进物流园。”

“正合我意。”祁野猛打方向盘。

集装箱堆成的钢铁迷宫在暴雨中森然矗立。别克追到三号仓拐角时，灰色迈巴赫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两盏雾灯在雨里诡异地亮着——灯下立着个反光路锥，贴了张打印纸条：「李助理，轮胎漏气了」。

祁野从监控室出来时，雨势稍缓。程述白靠在仓库卷帘门边，手机屏光照亮下颌绷紧的线条。

“李家养的狗鼻子挺灵。”祁野甩着车钥匙走近，“巧成刚注册三天就闻着味了。”

程述白忽然擡手，拇指蹭过他颧骨上的水滴，“新工作室叫‘经纬’怎麽样？”

仓库顶棚传来密集的雨点声。祁野眯眼看他掌心——躺着枚黄铜钥匙。

“你凿的？”

“嗯。”程述白把钥匙塞进他裤兜，金属隔着布料贴上大腿皮肤，“东区旧船厂改造项目，当贺礼。”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周雯的名字跳出来，背景音乱得像是菜市场暴动。程述白接起听了三秒，直接按下免提——

“。。。。。。梧桐树让人泼红漆了！”

祁野的指节捏得发白。程述白却低头系好被他扯松的领带，“监控调出来，看看泼漆的人左手虎口有没有蝎子纹身。”

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动声，“真有！程总你怎麽。。。。。。”

“李家养的打手标配。”程述白掐断通话，雨声重新灌满仓库。他忽然把祁野抵到集装箱上，冰凉的铁皮激得人一颤，“怕吗？”

祁野冷笑一声，“怕你兜不住。”

程述白低笑，齿尖磨过他耳骨，“试试？”

三小时後，“经纬设计”的铜牌挂上旧船厂斑驳的砖墙。祁野踹开吱呀作响的铁门，两百平挑高空间豁然展开——废弃起重机骨架悬在头顶，设计稿铺满整面落地窗，最中央的橡木长桌上摆着株梧桐苗，根须裹着湿润苔藓栽在混凝土花盆里。

程述白撕掉树苗标签：「古树三代嫁接苗，编号QY-CS01」

“犯法的事少干。”祁野把玩着黄铜钥匙，齿尖在掌心压出深痕。

程述白抽走钥匙插进电箱，整间工作室骤然亮起。轨道射灯精准打在设计台，照亮压在图纸上的铂金戒圈——内圈经纬线交错处嵌着颗碎钻，在灯光下炸出冷星。

“合法培育。”程述白将戒指套回无名指，“市政古树繁育基地挂牌项目。”

-

台风预警在手机屏上血红地闪烁。祁野踹开安全通道门时，铁皮垃圾桶正被风吹得哐当撞墙。

“悬臂吊篮卡在十七楼。”工程主管的对讲机滋啦作响，“救援队伍还没到，两个工人困在上面！”

程述白已经绑好安全绳，暴雨打湿的衬衫贴在背上，肩胛骨嶙峋地突起。他拽过祁野手里的风速仪，液晶屏数字在飓风里疯狂跳变。

“超警戒值了！”祁野吼声混着雨砸过去。

程述白把风速仪塞回他怀里，金属外壳沾着血——虎口被安全扣划破了，血线正顺着手腕往袖管里爬。

“死不了。”程述白扣上安全帽，升降机钢缆在他头顶发出呻吟般的锐响。

祁野突然揪住他後腰的安全带锁扣，“我上。”

飓风卷着碎玻璃从两人之间劈过。程述白反手拧住祁野腕骨，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新工作室法人是我。”他眼睛在安全帽阴影下黑得瘆人，“要坐牢也得我先去。”

升降机升到十五楼时，吊篮在风里像钟摆般狂荡。程述白徒手抓住围栏翻进去，安全绳在混凝土边缘磨出火星。祁野从监视屏看见他跪在漏电的水洼里，匕首正割断缠住工人脚踝的电线。

电流爆出的蓝光刺破雨幕。

祁野砸开中控室门时，程述白正把最後一个工人推上救援梯。他左肩工作服裂了道口子，血混着雨水往下淌，手里还攥着半截割断的电线。

“操。。。”祁野的扳手哐当掉在地上。

安全通道挤满担架和急救员。程述白背靠消防柜坐在地上，医疗兵剪开他衣袖——小臂嵌着片巴掌大的碎玻璃，边缘已经发黑。

“电路被人改过。”程述白突然说。他摊开掌心，躺着枚烧焦的继电器，金属外壳刻着李氏集团的鹰徽。

祁野的鞋尖碾过那枚零件，不锈钢扭曲变形。他弯腰撕开程述白染血的衬衫下摆，布条在伤口上方狠狠扎紧，“李氏的？”

“李侄子昨晚保释了。”程述白疼得吸气，嘴角却扯出笑，“你扎蝴蝶结怎。。。。。。嘶。。。。。。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