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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控（第3页）

旧船厂工作室亮如白昼。程述白推开操作台杂物，露出整墙监控屏。上百个窗口同时播放古树倾倒的画面，弹幕洪水般滚过。

#经纬设计毁古树#

#程述白滚出建筑圈#

祁野踹翻转椅，“李氏买的热搜？”

“免费送的。”程述白敲下回车键。主屏幕弹出加密文件夹——蝎子纹身男人往电缆井倒酸的完整视频，车牌清晰可见桥程建设的LOGO。

周雯的鼠标悬在发送键上，“现在公开？”

“等。等树汁样本报告。”

黎明前最黑的时刻，实验室传真机吐出一张纸。程述白捏着报告站到落地窗前，远处废墟上，百年梧桐的残骸在探照灯下像具巨尸。

“β-羟基酸浓度超标百倍。”他念出结论，声音冷得像铁，“树根早烂透了。”

祁野突然抢过报告冲进雨里。

梧桐树断口处淌着脓液，酸臭味引来了野狗。祁野戴上手套扒开朽烂的树根，腐殖土里埋着三根金属管，管身刻着李氏集团的鹰徽。

手机镜头对准腐根时，探照灯骤然亮起。李董挂着佛珠从阴影里踱出来：“祁工也来悼念古树？”

“悼你呢，精神没问题吧？”祁野举起金属管，“埋三年慢性毒药，李董好耐心。”

闪光灯炸成一片。程述白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响彻废墟，“报警。”

警笛声由远及近。李董的佛珠啪地扯断，木珠滚进酸液里冒起青烟。程述白撑着黑伞走到祁野身边，伞面倾斜遮住两人，雨帘外是疯狂闪烁的镜头。

程述白把金属管塞进证物袋，手指擦过祁野掌心，“新树苗到了。”

集装箱卡车碾过泥潭，起重臂吊下十米高的梧桐树。树根裹着新鲜苔藓，吊牌在风雨中翻飞——「古树三代嫁接苗，编号QY-CS01」。

“活不了怎麽办？”祁野问。

“那就烂在地里。”

新梧桐树根埋进土坑，朝阳刺破云层。

暴雨後的旧船厂弥漫着铁锈与海盐的气息。程述白站在监控墙前，指尖划过冰冷屏幕，上百个窗口正回放梧桐树倾倒的瞬间。腐根特写镜头被放大，三根金属管在淤泥里泛着幽光。

“李氏重工三年前的産品。”技术总监敲击键盘，管身鹰徽旁跳出生産批号，“用于古树灭虫的缓释胶囊，被篡改成了腐蚀剂配方。”

祁野的扳手“当啷”砸在操作台，“李老狗在基金会安插的人动了手脚？”

“三年，每月注射0。5毫升。”程述白调出基金会监管日志，删除记录的红痕刺目如血，“上周的暴雨加速了药剂扩散。”

周雯冲进中控室时带进咸腥的海风，“警车到李氏大厦了！李董的私人飞机刚申请航线。。。。。。”

程述白合上笔记本电脑，金属搭扣轻响，“截下来。”

玻璃幕墙外传来起重机轰鸣。十米高的梧桐新苗被钢索缓缓吊起，树根裹着新鲜苔藓，在探照灯下蒸腾出白汽。工人们正用高压水枪冲洗酸液污染的土地，泥浆卷着泡沫涌进排水沟。

“舆情控制组就位。”程述白戴上耳麦，“三分钟後释放完整证据链。”

祁野突然拽住他手腕。铂金戒圈硌在两人指骨间，内刻的经纬线被酸液蚀出细微凹痕，“树活不成，你。。。”

“年轮检测显示三年前开始腐朽。”程述白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戒圈相撞发出清响，“但树下埋着的东西——”他点开平板，腐根深处有个生锈的保险箱，“我想，得让它重见天日。”

警笛声撕裂夜空。直播镜头对准挖掘现场时，酸蚀的保险箱正被液压钳破开。绒布包裹的档案袋淌出泥水，封皮上「纺织厂旧址改造方案」的字迹斑驳发黄——那是七年前他们被否定的毕业设计。

“李氏当年买通评委毙掉的方案。”程述白的声音透过卫星转播传遍全网，“原始设计包含古树根系保护系统。”

祁野抓起方案扉页。泛黄的纸张上，年轻时的笔迹在梧桐树位置画了巨大的红圈，旁边标注：「任何方案不得伤及此树——程述白祁野」

暴雨骤降。程述白撑开黑伞遮住档案，雨滴在伞面炸成碎银。他对着镜头举起证据袋，三根金属管在证物灯下渗出幽蓝液体，“古树DNA数据库显示，毒素与李氏实验室残留样本完全匹配。”

直播流量飙红瞬间，周雯的电脑弹出航空管制通知：「李董专机因引擎故障迫降」

旧船厂卷帘门缓缓升起。祁野将毕业设计钉上展示墙，锤子砸进水泥缝的声响荡出回音。程述白站在暴雨中接电话，伞沿雨水串成珠帘，脚下积水倒映着警车旋转的蓝光。

“新树苗的固根支架要钛合金。”祁野把设计图拍进他怀里，“程总签个单？”

程述白湿透的衬衫贴在腰线，手机屏光照亮他低垂的睫毛，“生态馆项目追加三千万预算。”他忽然擡眼，“当聘礼？”

起重机吊臂划过夜空。祁野拽过程述白左手，铂金戒圈被酸蚀的纹路在灯下清晰可见。他掏出电笔在戒圈内侧刻下新痕，铜屑簌簌落进积水——交错的经纬线中央，多了株梧桐幼苗的刻印。

“利息收了。”祁野将电笔戳进程述白西装口袋，“本金等你把那老东西送进监狱再算算。”

探照灯扫过船厂穹顶，钢梁锈迹被照得猩红。程述白抹去他颧骨溅到的泥点，指腹下的皮肤随远处警笛微微震动。新栽的梧桐苗在暴雨中舒展叶片，根须已悄然扎进潮湿的钢筋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