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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简意赅（第3页）

他下意识地擡眼看向程述白。

对方已经整理好袖口，正拿起搭在沙发上的羊绒大衣，一副准备出门的架势。

感受到祁野的目光，程述白侧过头，只对着祁野的方向，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那眼神传递的意思很明确：

按计划，别慌。

祁野心头那股被周雯拱起来的邪火，莫名地被程述白这一个眼神压下去大半。他烦躁地抓了把湿头发，对着电话那头的周雯，语气带着点不耐烦的笃定：“慌什麽！该干嘛干嘛！让法务按流程走。”

挂了电话，祁野看着程述白挺拔的背影走向玄关。那股被戏弄和被妥帖安排的双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心里憋着一股说不出的气。

“喂。”祁野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程述白停在玄关，手搭在门把手上，侧身回望。逆着清晨的光线，轮廓分明。

祁野憋了半天，看着他那副精英禁欲的派头，想到早上被当猫撸的憋屈，随後就是那杯梨汁和药片，最终憋出一句带着鼻音的丶恶狠狠的‘警告’：“你。。。晚上早点回来！”

程述白镜片後的眸光似乎闪烁了一下。他握着门把手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两下光滑的金属表面，发出“嗒丶嗒”两声轻响。然後，他对着祁野的方向，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笑容很浅，转瞬即逝，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丶得逞般的愉悦。

他没说话，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然後拉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操！”祁野对着关上的门板低骂一声，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憋屈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吧台上那个空了的玻璃杯上。杯壁上还残留着一点水痕。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齐朗。

「1大傻子：祁工！程总指令已收到！‘真相重构’无人机矩阵预热，今晚七点，旧棉纺厂废墟上空首飞，绝对炸翻热搜！你身体能行不？能行的话速速来趟经纬，头盔传感需要您亲自调！」

「1大傻子：对了，程总刚让助理给我传了份东西，说是让你亲手~签收，务必亲自~打开。东西放你工作室操作台上了坏笑。jbg」

祁野盯着“亲手”丶“亲自”那几个字，眉心狠狠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抓起车钥匙，也顾不上胃里刚灌下去的药和水，大步流星地冲向门口。路过客厅地毯时，他瞥了一眼那片被白色清洁泡沫覆盖的污渍。

寰宇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冰冷的城市天际线。

长条会议桌两侧坐满了人。寰宇法务部负责人丶财务总监丶项目高管，以及策展合作方代表。空气凝重，只有文件翻页和低低的交谈声。

程述白坐在主位。深灰色西装挺括，目光扫过面前摊开的几份关键文件。关于李家非法所得资産的剥离方案，关于旧棉纺厂钉子户全息脚本的法律风险规避，关于“经纬新生·城市折叠”策展的预算审批。。。。。。每一桩都牵动着巨大的利益和潜在危机。

助理低声汇报着网络舆情的最新动态：“。。。。。。节目组方面尚未回应，但几个带节奏的大V已经删除了恶意剪辑的预告片转发。寰宇公关部引导的真相重构话题热度正在上升，齐先生团队放出的无人机矩阵概念图引发大量关注，对冲效果显着。”

程述白微微颔首，指尖在触控屏上划过，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李铭签了。李氏剩馀可剥离的良性资産清单在这里。法务部协同审计，三天内完成评估报告。”

他的声音不高，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旧棉纺厂策展，按原计划推进。钉子户的C位，给他。但脚本终审权在寰宇。我不希望看到任何超出历史事实的‘艺术加工’。”

他的目光转向策展合作方代表，镜片後的冷光让对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明白，程总，绝对尊重史实！”代表连忙保证。

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程述白处理问题的速度和精准度令人咋舌。那些足以让常人焦头烂额的危机和庞杂事务，在他手中如同被梳理顺畅的丝线，抽丝剥茧，指令清晰。

然而，就在财务总监汇报一个关键数据节点时，程述白放在桌面上的私人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

是特别关注推送。

程述白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一瞬。他目光极其短暂地扫了一眼亮起的屏幕。

屏幕上跳动着祁野的微信头像，後面跟着一条新消息：

「^祁野：程述白！你他妈给我工作室寄的什麽鬼东西？！」

「图片x1」

程述白点开图片。

照片拍的是经纬工作室那张巨大的3D建模操作台。台面上，在一堆散乱的图纸丶激光笔和零件中间，赫然放着一个包装极其精美丶扎着银色丝带的。。。长方形礼盒。礼盒旁边，是一支看起来就很贵的金笔。

重点是礼盒里装的东西——满满一盒，码放得整整齐齐，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光泽的进口手工牛奶巧克力。每一块都做成精致小巧的。。。乌龟形状？

程述白镜片後的眸光深了些许，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点笑意快得如同幻觉，瞬间被更深的平静覆盖。他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两下，锁屏，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处理了一条广告推送。

他擡起头，目光重新落回正在汇报的财务总监身上，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被打断的痕迹：“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