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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烟（第1页）

茶烟

晨雾未散时，祁野就醒了。

落地窗外的城市浸在黛青色的天光里，他轻轻挪开搭在腰间的手臂，赤脚踩在微凉的原木地板上。全身上下就穿着一件睡衣，还是程述白的。

中岛台上摆着天青釉瓷盘，里面盛着几颗沾露水的杨梅。祁野随手拈起一颗，酸甜的汁水在舌尖迸开，让他想起小时候外婆家後山的野果。

冰箱里食材码放得整齐有序，贴着标签的玻璃罐里是各色香料，迷叠香和百里香的气味在晨光中静静弥散。

他找到茶罐时，身後传来脚步声。

程述白靠在门框上，衣服领口松垮地敞着，锁骨上还留着昨晚的齿痕。晨光从东面的落地窗斜射进来，给他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绒边。

“怎麽起这麽早？”程述白的声音带着晨起的低哑。

祁野晃了晃茶罐，“饿醒了。”

程述白走过来，下巴自然地搁在他肩上。温热的胸膛贴上後背，祁野能感觉到对方平稳的心跳。程述白伸手取过茶罐，指节不经意擦过他手腕内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明前龙井，”程述白取出素白茶具，“朋友昨天刚从杭州带来的。”

祁野看着他煮水的背影。晨光透过纱帘，在程述白肩头跳跃。水壶冒出袅袅白汽时，整个厨房都浸在朦胧的光晕里，像一幅被水洇湿的工笔画。

茶香在晨光中缓缓舒展。祁野捧着白瓷杯，看嫩绿的茶叶在杯底舒展。

窗外传来鸽群掠过的哨音，远处教堂的钟声撞碎在晨雾里。程述白忽然伸手，拇指蹭过他唇角，“沾到茶沫了。”

祁野挑眉，故意舔了舔那个位置。程述白眸色一暗，扣住他後颈吻了上去。龙井的清香在唇齿间流转，混合着晨间特有的慵懒气息。祁野被抵在中岛台边沿，冰凉的台面贴上後腰，激得他轻轻一颤。

“叮”的一声，烤箱定时器打破了旖旎。程述白松开他，从烤箱里取出烤好的可颂。金黄酥皮层层叠叠，散发着浓郁的黄油香气。祁野惊讶地看着他，“你什麽时候？”

“昨晚预设的。”程述白将可颂装盘，淋上蜂蜜，“猜到你可能会饿。”

晨光渐渐转成金色，茶汤在杯中泛起粼粼波光。祁野咬着可颂，看程述白站在料理台前切水果。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银质餐刀，橙黄的芒果肉在刀下绽开成花瓣形状。这个在谈判桌上杀伐决断的男人，此刻为他切水果的样子温柔得不可思议。

“今天有什麽安排？”程述白将果盘推到他面前。

祁野用叉子戳了块芒果，“下午要去趟城西。”他顿了顿，“一起？”

程述白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擡眼看过来。阳光穿过他指间，在素白餐巾上投下浅淡的阴影。“下午三点我有个视频会议，”他倒了杯咖啡推给祁野，“结束去找你。”

祁野接过咖啡。黑咖啡的苦香在舌尖漫开，他皱眉，“这麽苦？”

程述白低笑，从抽屉拿出枫糖浆。琥珀色的糖浆缓缓注入杯中，在黑色液体里旋出漂亮的纹路。祁野看着糖浆慢慢沉降，忽然想起什麽，“你书房那幅《山居图》，是真迹？”

“仿的。”程述白擦净餐刀，“真迹在故宫。”

“仿得不错。”祁野抿了口咖啡，甜苦平衡得刚好，“谁的手笔？”

程述白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你猜。”

阳光渐渐爬满整个餐厅。祁野赤脚踩在地毯上，两人在晨光里交换了一个带着咖啡香的吻。窗外梧桐树影摇曳，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上午十点，祁野站在程述白的衣帽间里皱眉。整面墙的定制西装按色系排列，像一道渐变的色谱。他随手拨弄着领带架，金属扣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穿这个。”程述白递来一套休闲装。

祁野抖开看，是件烟灰色的亚麻衬衫，触感柔软得像抚摸一片云。“你什麽时候准备的？”他眯起眼。

程述白正在系袖扣，闻言擡眸，“上次你留宿之後。”

衣帽间里的落地镜映出两人身影。祁野换好衣服出来时，程述白正在调整表带。晨光穿过百叶窗，在他侧脸投下细密的光痕。

祁野突然走过去，替他系好领带。手指灵活地翻动间，闻到对方领口淡淡的雪松香气。

“手艺不错。”程述白握住他手腕，在脉搏处落下一吻。

祁野轻哼，“可不是。”

出门时，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人般配的身影。祁野看着镜中程述白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突然想起什麽，“你公寓密码是我生日？”

程述白面不改色：“门禁卡在玄关抽屉。”

“少来。”祁野戳穿他，“昨晚你输密码我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