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檀香混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程述白缓缓擡头,镜片後的眼睛像是暴雨过後的海,
“想要你活着。”
“想要你按时吃饭丶睡觉丶吃药。”
“想要那枚戒指。。。”他的目光落在祁野领口若隐若现的银链上,“物归原主。”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祁野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车门上的真皮缝线,监测仪警报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现在物归原主了,”他冷笑,“然後呢?”
程述白突然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按下副驾车门锁,“上车。”
“什麽?”
“带你去个地方。”
祁野没动,“有事说事,我明天还要——”
“A区验收推迟了,B区苗木下午才到。”程述白平静地陈述着他的工作安排,“你有七小时二十八分钟的空闲。”
夜风卷着梧桐叶落在车顶,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祁野盯着程述白,忽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安全带。”程述白提醒。
祁野故意没系,看着程述白倾身过来拉安全带。两人的呼吸在狭小空间里交错,姜汤的甜辣味和雪松气息纠缠不清。
“满意了?”程述白扣好安全带,却没立刻退回,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望进祁野眼睛里。
监测仪要是在这儿,大概又会疯狂报警。祁野别过脸,“开车。”
迈巴赫驶入夜色,後视镜里,一片梧桐叶被风掀起,轻轻落在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
迈巴赫驶过跨江大桥时,祁野终于忍不住开口,“去哪儿?”
程述白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导航屏幕显示目的地还有12公里——是郊外的老机场。
“卖关子上瘾?”祁野挑眉。
程述白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怕你跳车。”
车窗外的霓虹渐稀,路灯在挡风玻璃上投下流动的光影。祁野摸出手机,锁屏上是施工群发的今日进度照片,背景里那棵梧桐树已经抽出新芽。
“李董为什麽突然查古树?”
“他侄子的设计所想接手二期。”程述白变道超车,腕表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说我们方案‘太感性’。”
祁野嗤笑出声,“不如直接说看不惯你假公济私。”
车突然减速,程述白转头看他,“我假公济私?”
“难道不是?”祁野指向中控屏上的心率监测APP,“用项目设备监控乙方健康数据,程总好手段。”
程述白突然打了把方向,车稳稳停在应急车道。远处机场的探照灯扫过来,在他轮廓上镀了层银边。
“祁野。”他摘掉眼镜,指腹按了按眉心,“当年导师临时调我去柏林做联合课题,说好三个月。”
祁野呼吸一滞。
“父亲病危通知来得突然,我连宿舍都没回。”程述白的声音很轻,“等处理完家事回来找你,森野的人说你辞职去了深圳。”
夜航飞机从头顶掠过,轰鸣声盖过程述白最後一句话。祁野只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内容。
“什麽?”
程述白忽然倾身过来。
雪松气息瞬间笼罩,祁野後背陷进真皮座椅,程述白的手撑在他耳侧,鼻尖几乎相触。
“我说——”温热的呼吸扫过唇角,“我找了你好久。”
飞机轰鸣远去,车内重归寂静。祁野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监测仪要是在这儿,大概会直接爆表。
“骗子。”他哑声道,“周雯说你後来在寰宇平步青云。”
程述白低笑一声,退回驾驶座,“是啊,因为收购森野是我提的第一个议案。”
导航突然提示“您已偏离路线”,祁野这才发现车停在这里太久。程述白重新啓动车子,袖口蹭过他的手背,留下一片灼热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