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又要喂?
程述白却像是没看见他疑惑的眼神,又转身走回了厨房。这次,他打开了冰箱冷藏室的门。
祁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只见程述白从保鲜格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丶深棕色的陶瓷罐子,上面贴着个手写的标签,字迹清隽:「外婆手作肉松」
程述白拧开罐盖,一股浓郁的丶带着油脂焦香和丝丝甜味的肉松香气立刻飘散出来。他拿了一个干净的小碟子,用勺子从罐子里舀出满满一勺色泽金黄丶蓬松酥脆的肉松,堆在小碟子里,像一座诱人的小山。
接着,他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是油亮亮丶黑漆漆的东西。
盖子拧开,一股带着发酵香气的咸鲜味瞬间盖过了肉松的香甜——是上好的酱瓜。
程述白夹了几根酱瓜出来,放在另一个小碟子里。酱瓜切得细细的,乌黑油亮,看着就下饭。
最後,他拿出一个小小的透明调料瓶,里面是淡黄色的液体——是香油。
程述白端着这两碟小菜和香油瓶走回来,将它们一一放在矮几上,围绕着那两只空碗。
肉松的金黄丶酱瓜的乌亮丶香油的澄澈,在白瓷碗碟的衬托下,构成了一幅充满烟火气的丶无声却极具诱惑力的画面。
祁野的目光在那堆小山似的金黄肉松上黏了几秒,又扫过油亮的酱瓜,最後落在那瓶香喷喷的香油上。胃里的馋虫彻底被唤醒,疯狂叫嚣。他捏着杯子的手都松了力道,柠檬水彻底失去了吸引力。
程述白拿起其中一只空碗,走向厨房。他掀开粥锅盖,浓郁的米香再次扑面而来。他用木勺舀起浓稠滚烫的白粥,小心地盛进碗里,米粥在碗中堆出一个圆润温软的弧度。
他端着这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走回来,放在祁野面前。滚烫的粥气熏蒸着祁野的下巴,米香无孔不入。
祁野看着眼前这碗纯粹到极致丶却又温暖到极致的白粥,再看看旁边那两碟诱人的小菜,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的下唇,手指动了动,想去拿勺子。
程述白却在他指尖碰到勺子之前,已经极其自然地拿起了香油瓶。他拧开瓶盖,对着祁野面前那碗滚烫的白粥,手腕微倾,极其吝啬地丶只滴了——两滴。
金黄色的香油珠落在浓稠洁白的粥面上,瞬间晕开两小圈透明的油花,浓郁的芝麻香气“腾”地一下炸开,与米香完美融合,霸道地钻入鼻腔。
祁野伸向勺子的手顿住了,目光死死盯着那两滴迅速晕开的香油。
这点微不足道的香油,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关于这碗粥最熨帖丶最满足的想象。
程述白放下香油瓶,拿起装着金黄肉松的小碟子。他没有全倒进去,只是用勺子舀起一小撮,像撒金粉一样,均匀地丶带着点仪式感地,铺撒在滚烫的粥面上。
蓬松的肉松遇到热气,边缘微微蜷缩,散发出更浓郁的焦香。
最後,他用干净的筷子,夹起两根油亮乌黑的酱瓜丝,轻轻地丶斜斜地搭在铺了肉松的粥面上。咸鲜的气息立刻加入这场香气的盛宴。
一碗原本朴实无华的白粥,瞬间变得活色生香。
程述白做完这一切,将勺子轻轻放在碗边。他没看祁野,而是端起另一只空碗,走向厨房去给自己盛粥。
祁野看着眼前这碗被精心“打扮”过的白粥。浓稠的米粥散发着热气,金色的香油花晕染开,蓬松的肉松像一层温暖的雪盖在上面,油亮的酱瓜丝点缀其间。
米香丶芝麻香丶肉松的焦甜香丶酱瓜的咸鲜香。。。所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无法抗拒的丶家的丶最抚慰人心的温暖味道。
胃里的空落和灼烧感被这香气彻底点燃,变成了一种急切的渴望。
所有的别扭丶烦躁丶装睡带来的僵硬,在这一刻都被这碗热气腾腾的粥击得粉碎。
祁野不再犹豫,一把抓起勺子,也顾不上烫,舀起满满一勺——混着肉松丶沾着香油丶带着点酱瓜丝的粥,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
我靠烫烫烫。。。好烫!!
浓郁的米香瞬间充盈口腔,米粒软糯化开,香油提香点睛,肉松的酥脆和焦甜完美融入,最後是酱瓜丝那一点恰到好处的咸鲜脆爽,将所有的味道收束丶升华。
“唔。。。”一声满足到极致的丶几乎带着点鼻音的喟叹,不受控制地从祁野喉咙里溢出来。
他烫得直吸气,却舍不得吐出来,胡乱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脸颊迅速被热气熏红,额角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刚才还凶巴巴的眼神,此刻被这碗粥熨帖得只剩下纯粹的丶带着点狼狈的满足感,亮得惊人。
程述白端着给自己盛的那碗粥走回来,看到的就是祁野这副被烫得龇牙咧嘴丶却又埋头猛吃丶眼神晶亮的模样。
他脚步顿了一下,目光在祁野被热气熏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在他旁边的沙发空位上坐下,也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搅动着自己碗里的白粥。
他没有给祁野夹菜,也没有再滴香油,只是安静地吃着自己那份。
厨房的灯光暖黄地笼罩着他挽起袖子的侧影,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丶带着满足的细微咀嚼声,还有那弥漫不散的丶温暖踏实的米粥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