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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烟（第2页）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程述白揽着他走出去，声音里带着笑意：“那祁总监要不要搬来监督我？”

黑色轿车驶出车库时，阳光正好。祁野降下车窗，让初夏的风灌进来。

行道树的新绿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街角花店的老板娘正在整理门前的绣球花。等红灯时，有卖白玉兰的老妇人从车边经过，花香混着晨风扑面而来。

程述白买了两串，挂在後视镜上。白玉兰的香气顿时盈满车厢，清甜不腻。祁野拨弄着洁白的花瓣，忽然说：“我外婆以前也爱种这个。”

车停在巧成设计大楼前。程述白倾身过来替他解安全带，顺势在唇上偷了个吻。“下午见。”他低声说。

祁野推门下车，回头看见程述白在晨光中的侧脸。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进来，给他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白玉兰的香气萦绕在车厢里，像一场温柔的梦境。

巧成设计的前台小姐看见祁野时明显愣了一下。他今天没穿惯常的工装裤，亚麻衬衫衬得肤色如玉，整个人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

“祁总监，”前台递来一叠文件，“这是上午送来的样品报告。”

祁野接过文件，指尖还残留着程述白车里的白玉兰香气。

电梯上升时，他透过玻璃幕墙看见城市在阳光下苏醒。远处江面泛着碎金般的光斑，轮渡划开平静的水面，拖出长长的白色尾迹。

办公室里的绿植新换了水，叶片上还沾着水珠。祁野打开电脑，发现邮箱里静静躺着一封未读邮件。

发件人是程述白，主题只有一个简单的咖啡杯emoji。点开後是张照片，晨光中的餐桌上，两杯咖啡并排放在一起，一杯喝到一半，一杯满着。照片角落还能看见被咬了一口的可颂。

祁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保存照片，设置成手机锁屏。窗外传来鸽群掠过的哨音，初夏的风掀起纱帘，送来远处面包店的香气。电脑旁的绿植轻轻摇曳，在办公桌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手机震动，是程述白的消息：「咖啡凉了」

祁野回复：「程总翘班送新的？」

对方秒回：「想得美」

紧接着又一条：「让助理送了抹茶拿铁，十分钟到」

祁野笑着锁屏，阳光在指尖跳跃。窗外，整座城市沐浴在晨光里，像一块正在苏醒的琥珀。

暮春的雨来得突然。

祁野站在巧成设计大楼的玻璃回廊前，看雨丝斜斜地划过天际。水珠在钢化玻璃上蜿蜒成透明的溪流，将远处的城市轮廓洇染成水墨画般的朦胧。

助理小林捧着平板匆匆走来，“总监，无人机系统的升级方案需要您过目。”

祁野接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划动几下，“告诉技术部，主控芯片的散热方案重做。”他顿了顿，“用寰宇上个月发布的新型导热材料。”

小林惊讶地擡头：“那个成本。。。”

“程总给了内部价。”祁野唇角微扬，将平板递回去，“去办吧。”

雨声渐密，玻璃回廊的灯光自动调亮。祁野摸出手机，程述白最後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小时前：「会议延迟」

他轻啧一声，转身走向电梯。

地下车库空旷寂静，脚步声在混凝土结构中回荡。祁野刚走到自己的车位前，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一旁。车窗降下，程述白的侧脸在车内灯光中如刀刻般深邃。

“不是说，会议延迟。”祁野拉开车门，雨水的气息混着车内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

程述白合上笔记本电脑：“提前结束了。”他伸手拂去祁野肩上的水珠，“淋雨了？”

“就几步路。”祁野系好安全带，突然倾身凑近，“你换香水了？”

程述白喉结微动，“熏香。上午去了趟檀园。”

祁野挑眉。檀园是城中有名的私人茶室，一壶碧螺春能抵普通白领半月工资。他正要调侃，程述白已经发动车子，“带你去个地方。”

雨水在挡风玻璃上被雨刷划出扇形的透明区域。

车驶过跨江大桥时，祁野看见江面被雨点击碎成千万片银鳞。远处山峦隐在雨雾中，宛如淡墨勾勒的写意画。

车最终停在一处白墙黛瓦的院落前。门楣上“听雨轩”三个字笔力遒劲，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程述白撑开黑伞，揽着祁野穿过青石板小径。两侧的竹丛被雨水洗得发亮，散发出清新的草木香。

茶室内部别有洞天。挑高的空间里悬着宣纸灯笼，暖光透过素绢，在榉木茶桌上投下柔和的光晕。程述白熟门熟路地带他来到靠窗的位置，落地窗外是精心布置的枯山水，白石为水，青苔作岛，在雨中别有一番禅意。

“程先生。”穿着靛青旗袍的茶艺师款款而来，“按您吩咐，碧螺春已经备好了。”

祁野看着茶艺师娴熟地温杯丶投茶丶注水。嫩绿的茶叶在玻璃壶中舒展，像复苏的春芽。茶汤渐渐染上淡金色，热气氤氲中，他看见程述白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