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涂翡刚要赞美,梁玉秋的催促打断了她:“快试试大小!”
涂翡无奈,穿上棉袄,把白衬衫领子翻了出来。
灰色本是最普通的颜色,但此刻却焕发着光彩。这一身,不招摇,但又把涂翡衬得肩宽腿长,配上一头短发,利落干净有范儿。
试完衣服,涂翡将一件件衣服整齐的叠好,放进了柜子。
梁玉秋也不多呆,完成任务就要回家。
临走前,她看着只放着毛选的书架,叹了口气:“可惜,这次没法讹你了。”
俩人有个老规矩,梁玉秋帮她缝衣服,涂翡得借书给她看。
涂翡的奶奶娄玉漪是个军医,也是个文化人,她留下来了不少书。如果说梁玉秋拿捏涂翡的能耐是与生俱来的,那涂翡也是抓住了梁玉秋的软肋。
她家的书不轻易外借。她对书很爱惜,不懂事的时候也往外借过,但有收不回来的,还有染上污垢的,她很介意,干脆就不外借了。
梁玉秋爱看书,也珍惜书。涂翡愿意借给她,她只是拿这人没办法,就借看书一事威胁。最后你来我往间,俩人形成了这种独特的交易。
涂翡慢悠悠道:“也不是不能讹。”
梁玉秋睁大眼睛。
涂翡耸耸肩,在对方期待着急的眼神中,慢条斯理地拿出早准备好的书。
书被翻得很频繁,幸亏被包上了书皮。虽有些旧,但内里却连个折痕都没有。
梁玉秋打开扉页,轻声念:“牛虻。”
“这本书跟我走南闯北,现在送你了。”
“送?这么大方?”梁玉秋捧着书,脸上焕发着不可置信的光彩。
“那还是别送了,你记得还。”涂翡似笑非笑地看她。
“我才不还!”
这本书是少有不反动的国外书籍。
她奶奶也留下了一本,但这本是她后来又买的。
以前她看这本书并没有太多感悟,直到她参加了战争。
她背负着使命和信仰,但却远离了伦理和道德。
越是杀敌,越是迷惘。见得越多,越是在人性与正义间游荡。
后来这本书就成了她随身携带的书。她不是殉道者,也不是革命家,但她无数次被鼓舞。她想像牛虻那样,拥有不屈的意志和无所畏惧的勇气。
虽然,她没做到。
涂翡送这本书,不仅是不想给她添麻烦,也是想把自己分享给她,就像以前那样。
但她又不想告知对方她的煎熬,于是故作轻松地掐了下梁玉秋的脸蛋:“书都烧了,没剩下几本,你只能看这个了。”
其实家里的书是藏起来了,但她不想给梁玉秋找麻烦。
“哎,可惜了,我的那些手抄书和读书笔记也都烧了。”
这话一落,俩人沉默了几秒,转开了头,忍不住乐了。
都在骗人。
天色太晚,梁玉秋自己走涂翡不放心,便出门送她。梁玉秋的新家就在离娘家不远的地方,她支支吾吾地不让涂翡送她到家门口。
涂翡拗不过她,只送她到了胡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