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程氏读书会
林烬突然想起什麽又一把抓过沫沫手中的丝绸手帕,动作快得差点把小姑娘拽个趔趄。
他把那方绣着墨竹的帕子叠好,伸长胳膊往程添锦那边一递:“程教授,您的手帕。。。。。。”
赶紧还了!这玩意儿简直像个定时炸弹!
程添锦正低头整理袖口,闻言微微擡眼。阳光透过车窗在他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衬得眼神格外深邃。他并没有立刻接过,反而轻声问:“林兄用过了?”
“没!绝对没!”林烬手一抖,帕子差点掉到车座底下,“沫沫也没用!就。。。就拿出来晃了晃!”他急得後背都沁出汗来,真丝面料在指间滑溜溜的,像抓了条活鱼。
前排传来“咔吧”一声——是秦逸兴把连环画的硬壳封面捏变形了。沫沫怯生生地举手:“我丶我就摸了摸。。。。。。”
程添锦终于接过手帕,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林烬的掌心:“无妨。”他将帕子对折,突然轻轻按在林烬汗湿的额头上,“既然林兄怕热。”
冰凉的丝绸贴在皮肤上的瞬间,林烬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他条件反射地往後一仰,後脑勺“咚”地撞在车窗上。整个车厢都跟着震了震。
“哥!”林时手里的杏仁糖都吓掉了。
程添锦收回手,唇角微扬:“看来是我唐突了。”他慢条斯理地将手帕收回西装内袋,动作优雅得像在收拢一把折扇,“家母常说,上海滩的暑气最伤人。”
林烬捂着後脑勺,疼得龇牙咧嘴还强撑笑容:“哈哈。。。是啊。。。好热。。。”
这知识分子绝对是故意的!他妈的这帕子现在沾了我的汗,该不会要拿回去做什麽奇怪的事吧?!
秦逸兴突然从前座递来自己的汗巾——一块灰扑扑的粗布,边缘还脱了线:“擦擦。”他咬牙切齿地说,“用丶这丶个。”
程添锦镜片後的眼睛弯了弯,转头看向窗外:“到了。”
车子缓缓停在一栋西式洋楼前,白色廊柱上爬满了紫藤花。林烬如蒙大赦,一把推开车门就往外冲,结果鞋卡在踏板上,差点表演个五体投地。
“小心。”程添锦的声音从身後传来,温热的手掌虚扶在他腰後,一触即离,“台阶有些滑。”
林烬僵着脖子没敢回头,只看见自己通红的倒影在锃亮的车门上格外醒目。林时和沫沫手拉手跟下来,两双新皮鞋在花岗岩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完蛋,这哪是读书会,简直是鸿门宴。。。。。。
林烬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来平视着两个孩子。他伸手轻轻抚平林时衣领上最後一丝褶皱,又帮沫沫把红头绳重新系好,声音压得低低的:
“一会儿见到程夫人,要鞠躬问好,说‘夫人好’。”他捏了捏弟弟的小手,“别人递茶要双手接,记住了吗?”
林时紧张地点头,新皮鞋不自觉地蹭着地面。沫沫则死死攥着裙角,小脸绷得紧紧的:“要是。。。要是说错话了怎麽办?”
林烬正要回答,忽然感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程添锦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後,阳光从他肩头流泻而下,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家母最喜欢孩子。”他弯腰将一枚银质怀表放进林时掌心,“这里面的小鸟,整点时会唱歌。”说着按下机关,表盖弹开,果然有只珐琅彩绘的知更鸟在微型树枝上转动。
沫沫“哇”地凑过去,辫子上的红头绳扫过程添锦的西装袖口。林烬刚要制止,却见程添锦变戏法似的又取出个精巧的糖果盒:“杏仁糖,和车上的是同款。”
这知识分子哄小孩还挺有一套。。。
林烬看着弟弟妹妹瞬间放松下来的表情,突然意识到程添锦是故意的。他擡头正对上那双含笑的眼,金丝眼镜後的眸光温和得不像话,哪有半点方才车上的促狭。
“程教授。。。”林烬喉结动了动,突然不知该说什麽。
“叫我添锦就好。”程添锦直起身,白衬衫袖口在风中轻轻翻飞,“毕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烬发红的耳尖,“我们都这麽熟了。”
秦逸兴在後面重重地咳嗽一声。林烬猛地站起来:“那什麽。。。孩子们快谢谢程。。。谢谢添锦哥哥!”
话一出口他就想咬舌自尽——这称呼怎麽听着更暧昧了?!程添锦却已经转身引路,只有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在爬满紫藤的廊柱阴影里一闪而过。
林烬和秦逸兴带着两个孩子,跟在程添锦身後走进洋楼。柚木地板光可鉴人,林时和沫沫不自觉地踮起脚尖,生怕新皮鞋踩出声响。
“夫人正在花厅。”管家恭敬地引路,目光在两个孩子的新衣服上停留片刻,又飞快地扫过林烬洗得发白的衣襟。
妈的,这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