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林烬把冰糖化进水里,挨个喂给最重的伤员。轮到那个小女孩时,她突然问:“叔叔,我爹。。。是不是。。。不回来了?”
月光透过草棚的缝隙,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光影。林烬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你爹变成了星星。”他指着夜空最亮的那颗,“他在看着你呢。”
第二天清晨,运粮队到了。
顾安带着战士们在村口架起大锅,金灿灿的小米粥香气飘出十里。林烬看见那个小女孩捧着碗,小心翼翼地先喂给拄拐的老村长。
“会好的。”左南萧按下快门,轻声说。
林烬望向干裂的田地
——不知何时,有嫩绿的草芽从裂缝中钻了出来。
1943年10月·甄家庄伏击战场
硝烟裹挟着血腥味在沟壑间弥漫,林烬趴在临时掩体後,手中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不远处,日军残部仍在负隅顽抗,机枪子弹将黄土坡打得尘土飞扬。
“医护兵!西侧有重伤员!”
林烬拎起药箱弯腰冲刺,流弹擦过他的耳畔,在身後的石头上溅出火星。
他扑到伤员身边时,发现是358旅的通讯员小李——腹部被弹片撕开,肠子混着泥土暴露在外。
“坚持住!”林烬咬牙撕开急救包,手指沾满温热的血。
突然,一阵剧痛从右肩炸开。他踉跄了一下,低头看见自己的军装迅速被血染红——子弹贯穿了锁骨下方。
“林医生!你中弹了!”旁边的小战士惊呼。
林烬没停手,用牙齿撕开磺胺粉,撒在小李的伤口上:“按着!用力按着!”
血从他的伤口不断涌出,顺着胳膊滴落在泥土里。视线开始模糊,但他仍摸索着缝合针,一针一针地将小李的伤口缝合。
“林烬!”
熟悉的声音传来。顾安带着突击队从侧翼冲过来,脸上全是黑灰,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也受了伤。
他看到林烬的状况,瞳孔骤缩:“你他妈不要命了?!”
林烬没理会,继续给最後一个伤员包扎。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血在脚下积成了一小滩。
“还有。。。。。。三个。。。。。。”他喘着气,指向不远处的弹坑。
顾安一把拽住他:“够了!你都快流干了!”
林烬甩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甄家庄。。。。。。必须赢。。。。。。”
下一秒,黑暗吞噬了他的意识。
三日後·兴县野战医院
林烬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简陋的病床上。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沈知微正守在旁边,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你差点死了。”她的声音沙哑,“子弹离肺动脉只差两厘米。”
林烬试着动了动手指:“。。。。。。伤员?”
“甄家庄大捷。”张冠清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碗野菜汤,“全歼日军一个大队,缴获的药品够用三个月。”他顿了顿,“你救了二十七个。”
窗外传来战士们的歌声,是庆祝胜利的《八路军进行曲》。
1944年8月·武川草原
黎明前的草原上,露水打湿了马蹄。林烬伏在马背上,药箱随着颠簸不断撞击着肋骨——那里还留着去年甄家庄战斗时的弹痕。
三百米外,武川据点的炮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老规矩,”顾安策马靠近,钢盔下露出带疤的嘴角,“我炸炮楼,你救人。”他腰间别着用日军钢盔改装的炸药包,引线在风中轻轻摇晃。
第一声爆炸响起时,林烬已经冲进僞蒙军的医疗帐篷。满地都是被震翻的药瓶,一个蒙古族小护士正用身体护着伤员。
林烬拽起她时,看见她袖口绣着狼头图腾——是地下党的暗号。
“磺胺在哪?”他吼着问。
小护士指向铁柜,突然瞪大眼睛:“後面!”
林烬转身的瞬间,刺刀已经划破了他的袖子。僞蒙军医狰狞的脸近在咫尺,嘴里喷着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