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欣拿着也说不清:“不知道,柒姐受伤之後就这样了,魂不守舍的。”
董雅托着下巴思考:“唉,可能又闹什麽矛盾了吧。”
万欣问:“怎麽说?”
董雅说:“你之前没来,不知道。她俩其实闹过大矛盾,就吵到97大冬天的晚上一个人跑出去那种。卿姐当时比现在还严重呢,饭都吃不下,後来去找97谈了两次,两个人很快就和好了。”
万欣听着又看向人群中合照的时卿:
“可是我看着卿姐,觉得好难过。”
“怎麽了?”
“你看卿姐现在,跟那麽多人一起来看柒姐。就感觉有点像。。。。。。像她跟那些人没有差异。就是,那种在柒姐面前,卿姐跟这些来探病的同事一样,没有差异。这种感觉,你懂吗?”
“嗯。。。。。。”
董雅试着理解了一下:
“你是说。。。。。。卿姐在97面前,不再是特殊的了?”
万欣眉间挤出一个深川,表情凝重:
“可能,卿姐不想再做那个特殊的了。”
董雅没有接话,她从中专毕业开始就一直跟着时卿,这些年从十八线爬到三线,从《女帝》风光一时到被公司封杀,从成立工人工作室到成为魏姝复出的首位魏女郎,风风雨雨,起起落落,什麽都经历了个遍。
如果论起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时卿的人,不是魏玖柒,也不是小君,是董雅。
“她可能不是不想,是还在想。”
董雅的表情鲜少那麽严肃:
“就像牧民放马,吃了夏牧场,就会转到冬牧场,等夏牧场的草长起来了,就又回去。草吃没了,总要给她时间长起来。”
拍照已经结束,所有演员起身,陆续跟魏姝和魏玖柒道别,给魏玖柒留下足够的休息时间。
时卿也在说话声中起身。白色的衬衫裙在病房浅淡的配色下显得格外清冷,似乎远离人世,没有半分烟火气。
每个人来探病都买了东西,有的买花,有的买水果。时卿本该送一个与衆不同的,就像当初送魏玖柒那台咖啡机,表面刻的那句“愿你生如晨雾,比阳光早一步亲吻大地”,一样的别出心裁。
奈何时卿仅是送了一束花,百合搭配粉玫瑰,医院门口随处可见的捧花。
魏玖柒将那束普通的捧花摆在床头柜最显眼的位置,等其他人都走了,眼巴巴望着时卿,又要在时卿看向她的时候,收敛眼中的炽烈,仿佛一切都很平淡。
“你好好养伤,我们还等着你拍杀青戏呢。”
时卿最後走时,同她说了几句,最後的称谓却让人寒心:
“魏老师。”
一句话将魏玖柒打入地狱,直到时卿带着两个助理折身离去也没能缓身。
不会的。
时卿不会突然这样。
明明昨天她出事的时候,时卿还抱着她颤抖着不敢说话,怎麽今天就变得这麽疏远?
不是冷漠,是疏远。
如果只是冷漠,时卿可能只是生气,伤心,或者突发情况想封闭自己。
但她像往常应付同事那样正常说着话。
重点不是“往常”,是“应付同事”——时卿将她魏玖柒推到跟方才那群普通同事一个天平上。
一样的客套,一样的疏远。
胸口被挖空了一块,伤口大敞着,烈风带着刺骨的冰渣从贯穿伤的正面穿到反面,糜烂的血肉在潮湿的下水道散发出恶臭,气味熏天,却找不到造成这一切的源头。
魏玖柒不知道发生了什麽,那种什麽都没做就承受恶劣後果的无力感是很不公平的,可是这种不公平的感觉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