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尔华拿着对讲机,眼睛一直盯着监视器里定格的最终那一帧画面,魏玖柒双眼定定看着吕珍,眉心收拢,嘴唇微抿,眼瞳里宛如藏着一头狮子,要将朝野上兴风作浪的姜珂狠狠踩在脚下。
“小时来了?”
范尔华这才注意到身後不远处的时卿。
时卿从魏玖柒的眼神抽身出来,礼貌地点了点头:
“嗯,范导,我来学习学习。”
范尔华肯定地嗯了声,拍拍旁边的空椅子:
“那你坐近点儿。”
将画面往前调,将刚才的镜头重新过了一遍,接着说:
“玖柒确实是个天才,跟吕珍对戏不仅不落下风,还能演出高光,这样的演员不多见了。”
时卿坐上那张空椅子,仰头望着屏幕,光线映入她的眼眸,强得有些刺眼。
“她的确很有天赋。”
这一点,时卿在当年就发现了。
那双穿破雨幕的眼睛,天生就是为大荧幕而生的。
范尔华又将另一个机位的样片拉回去过了一遍,越看越满意:
“对,她这样的人才得珍惜羽毛,抓紧拍戏,不能被其他事情耽误了,不然不光是她一个人的损失,还是整个影视行业的损失。”
范尔华惜才,曾经还因为爱徒在事业上升期选择结婚生子发微博痛斥,如今看到魏玖柒这麽年轻就能演绎出这麽复杂的角色,自然也担心她重蹈覆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话落进时卿耳中,便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前一晚的欢愉似乎印刻到当年的回忆,身体残留的酸胀跟眼前屏幕上那双发光的眸子格格不入。
范尔华全身心投入在拍摄里,未发现时卿神色有变,确认镜头可以之後,便通过对讲机说:
“好了,拍下一条。”
不多时,摄像机再次按下拍摄键。画面里,魏玖柒在茶棚里起身,眼中涌出强烈不舍,又不敢太过张扬引来旁人注目。只能躬身作了一揖,哽咽道:
“此去万里,生死难料。老师,往後我不在宫中,务必多多保重!”
说完,一颗硕大的泪珠砸了下来。
“好,这条过了。准备下一条。”
下个镜头是同一景的不同镜头,群演陆续就位,许多人都去现场看热闹,时卿便也跟了过去。
没有台词,没有独白,只有源源不断涌入京城的百姓,和逆着人流孤身远去的魏玖柒。
“你就往前走,一直走,我喊停再停。”
范尔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时卿便跟一衆看戏的人盯着人群中那墨黑的倩影。
她走得快,肩上一个包袱,手里一把长剑。走出茶棚後一路往西,包子摊的热气扑上她的衣袂,酒铺的红布招牌扫过发顶,长发在身後摇摇晃晃,一如书法家肆意挥洒的笔墨。
潇洒丶自由丶不属于世间任何一座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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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卿,你来啦。”
拍完後,魏玖柒立即跑到化妆间,去等时卿做造型。
那时化妆师去找造型师去了,化妆间只有时卿一个人,魏玖柒便亲昵地叫她“阿卿”。
“嗯。”
见魏玖柒高兴的样子,时卿的愁容消减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