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
一只脚踩到地面,另一只脚却怎麽也迈不出来——
阳台栏杆趴着一个人。
她手肘撑着栏杆,半个人的体重都压在上面,侧面看去,可以看到撑起来的从上衣布料下隆起的蝴蝶骨。挽到手肘的衣袖露出半截手臂,皮肤之下隐隐鼓起肌肉线条,头顶的灯光泄下橘子皮的颜色,将人影投出模糊不清的影子。
魏玖柒。
“抱歉。”时卿脚收了回去,“我不知道有人。”
她只是做完直播觉得闷,想上来透透气。
魏玖柒扭头,身体的姿势没动:
“看见我就跑,我有那麽吓人麽?”
时卿进退两难,踌躇好几秒,才又重新迈了出来,轻轻一掩,将阳台门关上。
噔,噔,噔。。。。。。
门口到栏杆的不过七八步,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吃力。
在魏玖柒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转身,面朝楼下的车水马龙。从狭小街道吹上来的夜风带着一股泥土味,大概马上就要下雨。
最陌生的熟悉人之间能说的话不多,忆往昔只有甜,谈今朝只有苦,明明甜蜜的时光更多,但只要有一丁点的苦,好像就能覆盖所有的甜。
真正的苦不是从未在一起,而是明明在一起,体验了亲密关系里所有的美好,最终却只能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亲手一片一片撕碎。
夜风扬起时卿的一缕鬓发,弯弯曲曲地在半空飘摇,她垂眸望着楼下听不到声音的车流,流窜的车灯映入眸底,将灯光剪碎。
“我以为你在下面跟他们一起吃。”
时卿说。
魏玖柒灌了口凉茶饮料,拧上瓶盖掂在三根手指里:
“最近上火,不吃这些。”
“噢,我就说麽,你以前挺爱这个的。”
“喜欢的东西会变的,也不能一直喜欢。”
不论是食物,还是人。
时卿佯装没听懂她在说什麽,只想转移话题:
“发布会那天,他们说是你送我回酒店的,谢谢。”
说到那天,掂着饮料瓶的手下意识用力捏了一下,硬着喉咙说:
“嗯,他们都没空。”
“我喝醉还好吧?有发酒疯麽?”
“没有。”魏玖柒深吸了一口热空气,“你喝醉很安静。”
“那就好。”
“你不像我,喝醉了又哭又闹。”
时卿愣了一下,她当然知道魏玖柒喝醉是什麽鬼样。但那个秘密早已烂在她心里,连董雅都不知道,魏玖柒便更不会知道。
“是吗?没见过,还不知道。”
成年人非常擅长装聋作哑,而时卿已经成年13年了。
魏玖柒眸底的尖刺硬了几分:
“嗯,你不知道。”
又灌了口凉茶,接着说:
“那天你断片了,应该很多事都忘了。”
时卿微怔:“那天有什麽事?”
魏玖柒避开不谈:“没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