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是目前万欣唯一的收入来源,想到离开公司前,窦沁文说的会把她培养成第一个特级助理,于是匆忙打去电话。
“窦总,我可以预支5个月的薪水吗?”
试用期内预支薪水,一个很荒唐的请求。
可万欣刚刚毕业,加上奖学金和勤工助学攒下来一共也只有3万。家里的亲戚在她劝说母亲跟父亲离婚的时候已经得罪得干干净净,从村里搬出来後更是断绝了关系。短时间能搞到钱的办法,只能求公司。
窦沁文很意外,问她“拿钱干什麽”,她说因为“妈妈要做手术”。
“万欣,我说过我很欣赏你,但是,这不代表我要打破公司规章制度。我以为你打电话来,是工作上有进展。”
“对不起,窦总,我太心急了,我。。。。。。”
“我明白你的心情。当初你说过,你妈妈生病,所以我给你开的薪水比同期的助理都高。可是,公司是盈利的,不是做慈善的。试用期的员工不可以预支薪水,这是公司的规定。我退一步说,公司聘用员工,看中的是你们的工作能力。你母亲生病,我也很惋惜,你需要钱,我可以私人借给你。但前提是,你要让我看到你的工作能力,以及,你能给公司带来的收益,值得这5万块,我说明白了麽?”
简而言之,要钱,拿东西来换。
万欣本就聪明,一下子就懂了窦沁文的意思,从相册里翻出那张凌晨6:15拍到的黑标奥迪,差一点就发给了窦沁文。
是的,差一点。
点击发送的时候,时卿的话回响在耳边——是否必须?是否值得?是否能承担後果?
为了这5万块,她一定要把这张照片发给窦沁文麽?
就算发过去了,能怎麽样?能证明什麽?
连她都没亲眼看到魏玖柒,凭什麽让窦沁文相信?
即便窦沁文相信了,一张照片能做什麽?能证明时卿真的跟魏玖柒不清不楚麽?
证明不了。
更何况,如果真的发了,被时卿知道,那麽她对她最後的耐心也将耗尽。时卿纵然温柔,但不是毫无底线,如果真的触发了这根红线,耗尽了最後的耐心,她连这份工作也没有了。彼时别提给妈妈筹集手术费,连自己也活不下去。
“呜。。。。。。”
万欣不知道怎麽办,只能躲在楼梯间哭。
她觉得自己奋斗这麽多年,毕业工作了竟一点用都没有。
钱,钱,钱,为什麽没钱走的每一步都这麽难!
她哭了很久,等终于眼泪不怎麽流了,一张银行卡递了过来,顺着银行卡望去,是董雅不情不愿又不忍心的表情:
“卿姐给你的,拿着吧。”
万欣错愕不已:“什麽意思?”
董雅坐到她旁边,把卡往前递了一递:
“你不是妈妈生病了要用钱吗?卿姐借给你的,让你以後发了工资再还给她。里面有10万。”
万欣刚被窦沁文科普过社会的生存法则,不敢贸然要这张卡:
“她想让我做什麽?”
董雅把卡收了回来:
“卿姐跟那些人不一样。”
看着万欣那不争气的样子,董雅索性把话挑明:
“其实别说卿姐了,就算是我,也知道你过来肯定是公司派来监视我们的。公司是什麽人?当初卿姐从马背上摔下来,整个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他们都不请个人,连医院的护工都是卿姐自己掏的腰包。现在出院了,开始炒CP了,突然把你支过来,傻子都看得出来好麽?”
万欣无地自容:“那你们应该挺讨厌我的吧。”
董雅耸肩:“刚开始确实,但後来想想,你也是为了挣口饭吃,谁又比谁高贵呢?你平时挺节省的,手机屏碎了也不换新手机,但买吃的还是会给我带一份,干活也特勤快,从来不喊累,我知道你人不坏。不过同样作为助理,我比你多做了几年,也算是过来人了,劝你一句。有时候跟对艺人比跟对公司强很多。
助理的流动性挺大的,又累钱又少,还要照顾艺人的吃穿住行和情绪。别的艺人动不动就朝助理发脾气,可卿姐从来没对我发过脾气,有时看我情绪不好,还会主动过来给我讲笑话。跟我一批进来的,在我第一年就已经走光了,可我一直跟着卿姐,从来没变过。
她人真的挺好的,话少,事也少,有时出了篓子,还会帮我接盆脏水,不然我当初那事儿肯定就被公司炒了。她其实什麽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把心眼用在自己人身上。之前我家里也是出了点事,卿姐二话不说就给我转了钱,让我拿去周转。平时发工资,公司那点钱交完五险一金根本就不剩多少了,卿姐看我辛苦,每个月还多给我两千。
是,谈钱挺俗的。但你真正缺钱的时候,愿意把钱借给你的人,是不是值得你稍微付出一点真心?”
万欣找到时卿的时候,天正下着雨。
雨幕倾斜地飘落下来,将剧组困在片场寸步难行。
时卿站在花坛边撑着伞,一大半都遮在花坛上,平滑的大理石之上,一只小猫正懒散惬意地舔舐自己的毛发。
时卿就这麽看着它,伞面将小猫周围全都护了起来,撑伞的手一动未动,笑意宛如春风。
时卿,你帮它撑伞,谁又帮你撑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