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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开机二（第2页）

镜头前，时卿的脸上没有丝毫破绽。事实上，她进入角色之後，是不大跟着“镜”走的。导演什麽时候发话，她什麽时候停。

于是，接着那段专业的分析，她“看到”方卿拧过脖子逃避她的读心。

眼神在审视之上多了三分不忍，语气缓和些许，速度减慢：

“方小姐，我不是要逼你。相反我想帮你。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凶手选择在他结婚那天，让他跪着死去，这种审判式的谋杀一定跟郭崇安本人做的事情有关系。所以，摸清郭崇安是个什麽样的人，才能顺蔓摸瓜，找到凶手。”

至此，时卿这两镜里所有的台词说完。时卿从一开始看到「方卿」生病的同情，到理智至上地指出「方卿」的异常，最终动之以情，神情变得温和宽容，语气也进一步放慢。从人性到公职性，最终转变回人性，时卿将「柳回笙」的性格拿捏得十分到位。

监视器前，魏姝终于满意地拿起对讲机：

“CUT！这条过了。”

副导演看到魏姝的表情，拿自己那块对讲机补了句：

“时卿演得好啊，继续保持。”

整段戏没有一句台词的魏玖柒跟着周围几个人一起鼓掌，笑着凑到她面前：

“时姑娘，真系好嘢（真是好样的）。”

那段时间过得很快，投身在喜欢的工作里，对手戏的演员又是熟知的故人，无论走戏还是正式拍摄，两人的默契不断碰撞出新的火花，即兴发挥出好几个不错的镜头。

比如时卿表演哮喘那段不小心呛着，魏玖柒就连忙将人搂住，不让她去抓楼梯的扶手，以免人掉下去。

比如前期两人关系还未缓和，时卿经过时不小心离魏玖柒有点近，魏玖柒便会做一个下意识凑近的动作，表明两人曾经发生过十分亲密的关系，会下意识趋向亲密行为。

当然，是进入角色的下意识，还是自身的下意识，只有魏玖柒自己清楚。

很快到了6月份，剧组拍摄也来到第三个月份，拍摄进度到了无数原着粉期待的“雪媚娘船戏”。

雪媚娘不是蛋糕店卖的雪媚娘，而是比喻的一种意向。至于为什麽要这麽比喻，那都要归功于晋江英明神武天衣无缝绝世无双的审核机制。

由于是船戏，两人穿的衣服都不多。尤其时卿，有一组面朝下，露出整个後背的镜头。

魏姝做了清场，摄影棚所有工作人员都出去，由她亲自扛着摄影机进去拍。

这段戏第一组拍的就是时卿面朝下趴在床上的镜头。

化妆师在她光洁的後背画了两道跟「柳回笙」一模一样的伤疤，一左一右，从蝴蝶骨顶端往下延伸，似翻土的蚯蚓。

饰演「赵与」的魏玖柒俯身去亲吻伤疤，时卿要演出刚刚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姓爱之後，被爱人亲吻时，心灵救赎和高嘲馀韵双重交织的精神满足。

这一段剧情跟後面有呼应的悬念，是从「柳回笙」的视角讲述的，不能拍「赵与」的表情，特写放在时卿脸上。

然则，魏姝手持摄像机拍了一上午，都没拍出一个能用的镜头。

“你看着前面试试。”

“把嘴张开。”

“太过了，一点就行。”

“还是不行。抓一下床单试试。”

无论怎麽调整，魏姝始终没在镜头里看到“欲”。

“这一段她们刚做完。不是即将开始，也不是前戏，是已经嗨过了，她一边回味刚才的姓爱一边享受赵与的亲吻。但是我在你脸上看不到欲。”

魏姝放下摄像机，猛灌了两口咖啡。

时卿将一件衣服盖在身前从床上坐起：

“抱歉魏导，我再调整一下。”

魏姝摇头：“你今天调整不出来了。”

气氛陡然冷却，半空的雾气凝结成水珠，窸窸窣窣落到地上，又凝结成冰，冰碴在地板铺开刀尖丛林，步步鲜血。

时卿抓紧被单，手背鼓起细骨，抿唇：“我想再试一下。”

魏玖柒出声帮忙：“不然先休息一下，让她缓一缓？”

魏姝摇头，没有说话。捂着後颈转了两下脖子，眉间挤出深川。

床上的两人相对无言，不敢再说什麽。她们拍摄两个多月，从没像今天这麽坎坷，连一个镜头都保不下来。

或许因为之前太顺，又或许时卿不擅长表达情玉，两个人坐在床上像极了无家可归的难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往哪里去，只能静静观察着魏姝的情绪和动向。

魏姝盯着摄像机运行闪烁的红点沉思，嘴里反复咀嚼着口香糖，要不是在室内，她已经把烟点上了。

正当时卿鼓足胆量，试着再争取拍一次，魏姝动了。

她擡头看向时卿，问：

“你们一周做几次？”

两人皆是一愣，有种被父母捉奸在床的既视感——何况她们正在床上。

“做什麽？”

“不，我们没——”

苍白的辩解在本就不清白的关系雪上加霜，魏姝厌烦地皱眉，顺手从包里掏出一个便携式相机，扔到时卿面前。

“下次把视频拍下来，对着镜子，好好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