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行,越摇曳,是青云之路还是劫?”
魏玖柒的追光灯变暗,时卿的追光灯增强,却是金盘一样的金属色,舞服染上象征权力的金黄,她纵身跃起,落地的瞬间跪地旋转,顺着跳跃的方向往前用膝盖转行两圈。随即用前脚掌撑起身体的重量原地起身,回收的水袖再次往前抛出,飞跃两个跨步,并在半空做了一个极其漂亮的飞燕回头。
承,也有了。
噌!
赫然,配乐里传来利剑刺入身体的声音,仿佛一把刀从後颈切断颈骨斩断头颅,掐灭所有人呼吸的权力。
同时,舞台灯光大开,地面投射出一张巨大的纤陌纵横的棋盘。
一个时卿,一个魏玖柒,刚好都站在纵横两根线的交界点——
一个姜珂,一个姬兰,不过都是权谋争斗中的一颗棋子。
魏玖柒的声音骤然凌厉,步入後期姬兰看破朝堂争斗,在九死一生之後率兵起义的天子状态。不再迷茫,不再退让,字句铿锵:
“借问宫墙三尺谁浴红血?战火九霄谁在呜咽?
皇权凤权谁可载入史书页?”
时卿身上的灯光再次转变,由金黄变成血红,舞服的颜色也随之变红,暗示这场争斗你死我活,血流漂杵。
水袖仿佛刺穿敌人的匕首,凌乱的厮杀中又有一股直取敌人心脏的狠戾。她被击倒,单膝跪地的下一秒就利用右脚起身,腾空到最高点拧腰垂直旋转360度重新站立,同时飞出下一轮水袖——
这是整段舞蹈最难的一个动作,她完成得非常漂亮。
转,也完成了。
随着歌词和节奏逐渐高昂,象征姬兰和姜珂的双人战争也逐渐激烈。最後,时卿在一个旋身後站定,飞快收回水袖紧紧抱在胸前,维持仰头望向天空的姿势一秒,毅然决然朝头顶抛出最後一次水袖,呼应姜珂在城破之际选择有尊严地自尽。
随着水袖抛到最高点,观衆恍惚看到姜珂从宫墙跃下的身影。
与此同时,伴奏骤停,魏玖柒也没了声音,当水袖到最高点的时候,全场灯光变白。所有人才看清,原来时卿身上那随着剧情变化颜色的舞服没有颜色,只是一片惨白。
二胡声响起,细碎的人工雪洋洋洒洒飘落,单薄的水袖在雪花中轻盈地落下。不知是不是上帝都在垂帘姜珂,落下的布料恰好盖上时卿的面容,仿佛苍天不忍姜珂曝尸荒野,慈悲地为她降下三尺白雪。
魏玖柒放轻音色,目光看向远方,眼中是看清宿命和轮回的悲凉,啓唇,吟唱出最後一句歌词:
“不过是,一轮史诗,一轮月。
一场冬至,一场雪。”
所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又所谓“千古是非心,一夕渔樵话”。千百年的岁月里,无数英雄落入历史的长河中,或独领风骚,或阶下亡魂,或挥斥方遒,或乌江自刎,每一个踏上皇权的九五之尊背後,是另一个落败为寇的囹圄囚徒。
是非成败丶因果轮回,即便坐拥天下又如何?不过是历史轮回的又一个虚影。
一如每年冬至都会降下的那场大雪。
舞台灯光熄灭,全场掌声雷鸣。
镜头切换到侧舞台的主持人,在下一个节目报幕的时间,魏玖柒要跟时卿一起从舞台左侧下去。
魏玖柒小跑赶过去时,时卿已经收拢水袖抱到身前,阴暗的光线里,时卿额头的汗珠反射出晶莹的光泽。
魏玖柒以为她太累了,便主动扶着她的胳膊:
“辛苦了,我们先下去。”
时卿却一步没迈,魏玖柒拉着胳膊往前跨了一步,见她没动,回头询问:
“怎麽了?”
时卿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额头的汗珠越发刺眼:
“可能得你抱我下去。”
说着,右脚伸出裙摆,脚尖往上翘起——原本银白的软底舞鞋染上猩红,刺眼的颜色顺着单薄的舞鞋布料蔓延到脚踝。
而时卿刚才一句话没说,硬是撑着脚底的伤口完成了所有跳跃和飞燕的动作。
魏玖柒心口被捅了一刀,赶紧搂着腰将人往上提:
“怎麽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