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睡得很安稳,但她已经不需要太多睡眠,故而她半夜就睡饱清醒。
她坐起来,发现屋子里没人。
她以为席兰廷去客房睡了,然后瞥见房门没有关,而客厅里飘荡着一点烟草气息。
她走了过去。
席兰廷坐在客厅沙发里抽烟。他很懒,往后躺着,香烟放在手边,偶然一点烟身,敲落多余烟灰,才往自己口中送一下。
“七叔?”云乔觉得时辰不早了,具体几点看不清。
席兰廷似回神。
他在暗处,面无表情看了眼云乔。这个瞬间,云乔感受到四周空气流淌得不太正常,好像无端起了一阵风。
“怎么不睡?”席兰廷问她,声音有点嘶哑。
云乔说自己睡醒了,又问席兰廷:“七叔不是说戒烟戒酒?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坐在这里抽烟?”
席兰廷笑了下。
他并不是个深沉的人。很多时候,他作天作地,尽显小妖精本色。
但这个瞬间,如水的夜色覆盖他满身。虽然他没说什么,那点伤感与沉痛,却格外明显。
“我睡醒了。”席兰廷道,“我一向睡得不多。”
说罢,他拉开了手边茶几上的台灯。
偶然明亮光线中,云乔眼睛有点不适应,她略微遮了遮。
席兰廷就在此时开口:“后天周日了,你可以回去。准备准备,周一要上课了。”
抚摸
云乔陡然听到这席话,莫名呆了一呆。
不是失望,只因他之前说,他装病还没装够,不想“病愈”。
一夜之间改了主意,真喜怒无常。
不过,久病之人大概都有这等反复脾气,云乔顺从点头:“那我后日吃了晚饭再走。这样,七叔可以装病到周一或者更久。”
席兰廷没了声响。
他阖上了眼帘。
灯下,他唇与脸异常白,与毫无生机的白釉瓶无疑。
云乔又叫了声:“七叔?”
他不答,面无表情。
他似乎连呼吸也没了。
云乔犹豫了下,推了推他肩头,没反应;她伸手放在他鼻端,也没感受到气息。这让她有点错愕。
她下意识想要拿出自己的三枚古铜币,然而忍住了。
她摸向了席兰廷脖子。
他的脖子肌肤冰凉,一点活人气息也没有。用力贴着,好像也没了搏动,云乔神色顿时全变了。
她待要收回手,去喊随从等人进门时,她手背被冰凉手掌覆盖住。
席兰廷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终于有了点动静,颈项脉搏也活络起来。
他拉过云乔的手,缓缓往前滑,覆盖在他喉结上。
他做了个吞咽动作,喉结上下滚动,露出了生机。
云乔重重舒了口气。
席兰廷慢慢睁开眼睛。灯光下,他那乌黑瞳仁颜色转浅,静静看向了她:“七叔不会这么快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