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打湿了他的衣服胸背,头发也一缕缕耷下,右手上裹缠的纱布早已污浊不堪。
“许之。”李斯年叫他。
许之身影一顿,扭过头,向来波澜不惊的脸色难得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淡漠。
“你怎麽在这?”许之眉眼一沉,“跟踪我?”
“纯属巧合,我真的只是路过。”李斯年摊手,看向他手边那些边缘粗糙丶棱角分明的金属物,恍然:“你的手就是被这些东西弄伤的?”
许之默认。
“没有劳保手套吗?”
“临时工不发。”
“你为什麽要在这打工——”
“李斯年!”
许之很少这样叫他的全名,李斯年忽然觉得,他的咬字方式用来叫自己的名字还挺好听。
许之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烦,“你要当十万个为什麽,去别处,别来烦我。”
“这里的东西这麽脏,被划破得打破伤风。”李斯年说完,抓着他就准备往外走。
“你是不是有什麽圣母病?天天管别人的事!”许之猛地甩开他的手,回去机器旁。
“你知不知道,破伤风会死人的?你叛逆也要有点限度吧!”李斯年绕到他面前,又是那一双明亮认真的眸子,执拗而毫不妥协的看向他。
许之看着这双眼睛,耳边忽然响起矮胖女人的声音——
“只是钉子扎进脚里,又不会死人的!”
李斯年又开口,句句说进了许之的心里:“你还有心思打工赚钱,肯定不想就这麽死了吧?”
这人怎麽这样聪明又敏锐?许之没办法再说出拒绝的话。
其实李斯年也不知道为什麽,他在面对许之时,总能有比平时多一些的耐心。
或许是这人看上去实在是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明明能考全省第一的脑子肯定不蠢笨,但却像是缺乏某些常识似的。
那种新闻报道里那种吃了头孢还喝酒的,十有八九就是许之这种人。
他重新抓起许之的手腕:“走,去医院吧。”
许之跟在李斯年身後,走向江叔的车,李斯年高他半个头,阳光迎面而来。
从许之的角度,正好看到李斯年被勾勒出金色边缘的发丝与耳廓。
李斯年总是这样,像是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般,毫不自知地感染着周围的一切,如太阳般热烈的汹涌澎湃。
无论是厌恶一个人丶还是关心一个人,都是如此直接明了丶坦坦荡荡。
李斯年带许之到医院打了针,还顺便换了药,幸好伤口没有感染发炎。
回到家时,後备箱的木芙蓉都有点热蔫吧了,李斯年赶紧抱去厨房给根茎喂水,还找了点营养剂撒进去。
简单吃完晚饭,许之起身,李斯年看到他牛仔裤袋里露半截的红蓝包装,忍不住说:“梁芷每天都会给小黑小白准备吃的。”
许之:?
李斯年指了指猫条:“有钱买这个,不如去食堂喂喂自己,那两只猫都快比你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