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工手忙脚乱找来纸巾替他擦掉眼泪,却不明白为什麽那眼泪那麽多,无论她怎麽努力擦也擦不尽。
那时的江郁星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终究是活成了妈妈不喜欢的样子。
妈妈临走前笑着对自己说,星星,要快乐,要做一辈子明媚又肆意的小太阳,永远不要吝啬自己的光芒。
只不过现在哪里还有什麽小太阳,曾经那耀眼的光芒也早已在无止境的折磨与凌辱中消失殆尽了。
出院的那一天,小护工受宠若惊地被少年主动拥抱了一下。
她听到整整半个月没开过口的少年扯着嘶哑的嗓子对自己说了第一句话,也是最後一句话。
“晚晚姐,谢谢你。”
小护工看着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围在中间远去的少年,在沉默了好半晌後沉沉叹了一口气。
这麽好的一个孩子,怎麽就这样命苦,怎麽就过得这样可怜呢?
……
看着又一次陷入神游的少年,沈凌寒曲着指节敲了敲他的脑袋。
“问你呢,江郁星,你是怎麽弄成这样的?”
他揪着少年的胳膊,神色复杂。
江郁星缓慢地擡起眸子来看了一脸阴霾的男人一眼,慢吞吞地开口:“不小心……”
“说实话。”沈凌寒的语气更冷了几分。
“烟头烫的。”
沈凌寒拳头攥紧了,狠狠一拳砸在了床上。
他知道自己为什麽这麽愤怒,凭什麽别的男人也配在江郁星的身上留下痕迹?
这世界上只有他沈凌寒可以欺负他,其他人若是做了这样的事那就罪该万死。
“是江知野干的?”
少年猛地擡起了头,听到那人的名字时水雾弥漫的眼睛里不知是震惊更多,还是恐惧更多。
“……您认识他?”
自从江海集团破産之後,江郁星就没再见过江时樾和江知野,也没有再见过父亲一面。
他是在某天清晨醒来以後就被几个保镖给绑到会所的。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做了什麽样的决定。
如今再一次听到这个阔别已久的名字,他依旧感到深深的恐惧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将他湮没,窒息的感觉袭上心头。
沈凌寒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盯着他臂弯处的伤疤看了很久很久,眼神越来越阴沉。
久到江郁星都在无意间摇晃起了脑袋,有些昏昏欲睡。
“疼吗?”沈凌寒喉结滚了滚,听到自己微微嘶哑的声音,又苦又涩。
心间好像泛起了绵绵密密的痛楚,那痛浓烈又难耐,如剧毒一般在他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迷迷瞪瞪的江郁星当然不会听到,沈凌寒在自己心里那句沉默的呢喃。
“以後不会再让人欺负你,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