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少年那茫然的目光,沈凌寒心情大好。
也不知是因为听到少年用轻软的语气喊自己名字,还是因为想到接下来要给出的那份巨大的“惊喜”。
江郁星不明所以地被哄着吃完了饭,接过佣人递上来的一大堆药片和那碗看起来就苦涩无比的汤药也都乖乖吞咽了下去。
沈凌寒脸上露出看起来很满意的笑容。
饭後,他破天荒地将少年手腕上的束缚解开,将怔愣着的少年打横抱起,朝楼梯口走去。
直到已经到达了一楼大厅,眼见着男人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地下一层的地下室走去时,少年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慌乱。
江郁星对地下室这类漆黑封闭的空间有着本能的恐惧。
在刚刚被带回到江家时,江时樾和江知野就会一次又一次将他推进逼仄封闭的地下室里,恶劣地关闭一切光源,欣赏地听着从铁门里面传来的凄惨的哭声。
那时的他年纪尚小,且怕黑怕到了极致,在漆黑一片的狭小空间里几乎快要被吓死。
他拼命哭喊着拍门,可即使那双白嫩的小手都在铁门上拍得红肿,即使嗓子都哭哑了,也没有人肯打开那扇门。
直到後来,被关进去的次数多了,他不再进行毫无可能的求饶与自救。
每当再被推进地下室里时,他都会默默地走到角落里,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空茫且无神的目光在黑暗的空气中飘忽不定,只有浑身剧烈的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恐惧。
也许是因为听不到撕心裂肺的哭声,江时樾和江知野二人便觉得有些无趣,就又想出了新的法子去玩弄他,他也不会再被关进那个小小的地下室里。
可那时的恐惧从此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底。
那个过去天真懵懂丶对一切都怀有美好希望的少年也好像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杀死在了那间逼仄的屋子里。
如今他又一次闻到了属于地下室潮湿的空气,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血腥气,痛苦的记忆重新将他整个人席卷开来。
此时他好像已经失去了神智,眼神都变得迷离失焦,一心只认为男人要因为那天的逃跑而惩罚自己了。
认为沈凌寒会把他关在这里,把他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里一辈子,再也不会放他出去。
沈凌寒感受到怀里人的挣扎,蹙着眉低下头时,看到的是那张巴掌大的白皙脸颊上满是泪痕。
怀里的少年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盈盈地含着一汪泪水,无声地往外流着,好像永远也止不住的样子。
连那纤长又卷翘的睫毛都变得湿漉漉的,随着身体的颤抖而颤栗,像被雨水淋湿的蝴蝶翅膀,就那样一下又一下划在了沈凌寒的心上。
男人眉心紧蹙,摁住了少年不停挣扎的手脚,将他牢牢固定在自己的怀里,语气低沉而冷冽。
“闹什麽?”
少年的口中溢出近乎碎裂的哭腔:“我丶我再也不跑了,求求您,求求您不要把我关在这儿……”
“我会乖丶乖乖的,再也不跑,再也不会跑……”
沈凌寒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衣角被少年白嫩的小手紧紧攥着,手背上由于输液次数太多布满了青紫的针孔,细白的指尖还在微微发着颤。
他无奈地扬了扬唇,语气也缓和下来。
“谁说要把你关在这了?江郁星,我在你眼里就这麽坏这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