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阿覃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神采飞扬,一颗心都飞了起来。
&esp;&esp;她的情绪并非毫无依据,“你是今年第一个来竹中草庐的,你来了,就有人与我闲话了。我十分高兴。”
&esp;&esp;仗着阿覃看不见,安问柳轻蔑一笑,躺下去,没了声音。
&esp;&esp;闲话有什么好,等她养好伤,就要离开这里,去找绿色的石头,打磨一块漂亮的玉牌。
&esp;&esp;安问柳已经睡了两天两夜,阿覃知道她在假寐,坐过来问:“你无处可去吗?”
&esp;&esp;她的闲话真的很多。
&esp;&esp;安问柳不悦皱眉:“是,我无处可去。我好可怜。”
&esp;&esp;她忽然起了捉弄人的念头,撒谎道:“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其它的都不记得了。我无家可归了,你说我可不可怜?”
&esp;&esp;她当然记得。
&esp;&esp;她什么都记得。
&esp;&esp;安问柳甚至记得,对她见死不救的人叫靳云拂。
&esp;&esp;只是她也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esp;&esp;“你好可怜。”阿覃郑重道:“那你跟着我吧。”
&esp;&esp;真是个蠢人。
&esp;&esp;安问柳装作没听见:“什么?”
&esp;&esp;阿覃又说:“我会照顾你的。等我哥哥来接我了,我就央他将你也接去。”
&esp;&esp;“你还有哥哥啊。”
&esp;&esp;安问柳混不在意,说得心不在焉。
&esp;&esp;阿覃似乎不愿多言。
&esp;&esp;“你当真可怜我?”安问柳坐直了,双手捧住她的手,微微低下头,睁圆了眼睛看着她,“那你抱抱我吧,从来没有人抱过我呢。”
&esp;&esp;“还是不要了。”
&esp;&esp;阿覃觉得古怪。
&esp;&esp;安问柳将手一撒,又躺回去了。
&esp;&esp;“说的这样好听,原来是哄我呢。”
&esp;&esp;自此之后,阿覃再也没有提过“哥哥”。
&esp;&esp;很久之后,安问柳想,这是阿覃的过错。
&esp;&esp;竹林实在太安静了,红日东升西落,阿覃一直没被接走,也变得竹子一样安静了。
&esp;&esp;阿覃坐在茅檐下,畚箕已经破了个,她又编了个新的。
&esp;&esp;她的手指翻来翻去,把草药挑挑拣拣,不中用的丢在脚边,过一会儿又觉得可惜,再捡回畚箕里。
&esp;&esp;安问柳坐在一旁认真看着,忽然说:“阿覃,你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
&esp;&esp;阿覃停下动作,用灰蒙蒙的眼睛看着她。
&esp;&esp;安问柳道:“我们安安稳稳,一直留在这片竹林里。从生到死,死也要死在一起。”
&esp;&esp;阿覃的笑容淡淡的,“这里与世隔绝,实在没趣儿,早晚有一日,你会厌烦的。”
&esp;&esp;“不会的。”安问柳笃定道,“阿覃,不会的。”
&esp;&esp;她孤注一掷,打算忘掉一切。
&esp;&esp;她什么也都不要了,只想留在这片竹林里,与阿覃同日逝去,共赴阴曹。
&esp;&esp;她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忘掉一切。
&esp;&esp;冬去春来,月色苍茫悲凉,柳絮飞过青竹西,落在草庐边。
&esp;&esp;阿覃在山上采药,捡到一只白兔。
&esp;&esp;它胆子很小,瑟瑟缩缩躲在阿覃怀里,
&esp;&esp;安问柳:“好漂亮的兔子。”
&esp;&esp;阿覃轻轻抚顺兔毛,点点头,开怀道:“它的眼睛是蓝色的,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