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奉侍弟子惊叫出声,惶然在门前跌倒。
&esp;&esp;一卷画轴滚落在地,桌面飞起薄薄纸张。
&esp;&esp;“虽成大业,相思难及。
&esp;&esp;六过竹林,痛彻心扉,情难自抑。”
&esp;&esp;“阿覃,久别才梦卿。”
&esp;&esp;“阿覃……”
&esp;&esp;柳絮飞到鹊河之畔,在竹林之西滞留不前。
&esp;&esp;桥下水流恰似一条银带,粼粼波光有些晃眼,它也许在奔腾,也许很平静。
&esp;&esp;这不是二十多年前的春日早,柳絮飞不过死鹊桥。
&esp;&esp;竹西,竹西。
&esp;&esp;流绪微梦也逐流远去了。
&esp;&esp;“阿覃,为何今夜忽飞柳絮。”
&esp;&esp;误入蓬莱小蓬莱蚂蚁抬轿,丛不芜绝义……
&esp;&esp;竹林梢头飞起一点黑影,落上桥头。
&esp;&esp;两肩有白,翅生白斑,光照之下黑羽忽绿忽蓝,原来是一只喜鹊。
&esp;&esp;往年喜鹊去又来。
&esp;&esp;鹊桥饱经风霜,年岁已久,自此再也不是让人退避三舍的“死鹊桥”。
&esp;&esp;丛不芜对鼠婴道:“留步吧。”
&esp;&esp;鼠婴低头扣着手指,不敢看她的眼睛,话中全是不舍:“仙长,我再送一送吧。”
&esp;&esp;他拍拍黑鼠,黑鼠缓慢地交替着四爪,载着他慢悠悠走过了鹊桥。
&esp;&esp;桥上的风光一如既往,但总是有些不一样。
&esp;&esp;安问柳身死道消,因她而生的拦妖禁制便也随之褪去了。
&esp;&esp;鼠婴已经跟了许久,此时依旧低垂着脑袋,丝毫没有留步的意愿。
&esp;&esp;丛不芜看了看眼前的路,明有河有所察觉,便回头对鼠婴道:“行了阿淇,迟早要分别的,长痛不如短痛,你也快回吧。”
&esp;&esp;鼠婴心头一酸,小手摸着黑鼠的头,满腔的依依不舍让他的话又多了起来。
&esp;&esp;但他得找一个有趣的话头,才能拖延一些时间。
&esp;&esp;再三斟酌后,鼠婴眨着眼皮问:“仙长,怎么不见斐禁呢?”
&esp;&esp;丛不芜像是没听到,毫不作声。
&esp;&esp;明有河也不知晓斐禁的下落,犹豫片刻,回道:“他也走了。”
&esp;&esp;大抵吧。
&esp;&esp;离愁别绪卷作一个浪头,将鼠婴淹了个没影儿,但他的确不能再跟下去了。
&esp;&esp;他还要去问鹊仙府,随仙府里德高望重的仙长面见领主,将安问柳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上达天听。
&esp;&esp;靳氏的尸骨玉牌在仙府内引起了轩然大波,鼠婴是唯一留存于世的见证。
&esp;&esp;仙府子弟当然也可以勒令丛不芜与明有河留下,但安问柳新逝,无人敢拦两个太岁的路。
&esp;&esp;鼠婴叹口气,觉得斐禁真是不知书达理。
&esp;&esp;他没话了,就要离开。
&esp;&esp;在此之前,鼠婴得先回一趟竹林。
&esp;&esp;他得去告别娘亲。
&esp;&esp;即使娘亲已经听不到他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