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到天亮,祁泠清醒时,祁云漪披头散发坐在一旁盯着她瞧,低头推了推祁泠,趴在她耳朵边,“阿姐,我要去找阿濯玩。”
她坐起挽起发丝,应好,缓了一会儿,劲,又恢复活蹦乱跳,端着盛了热水旁搭着帕子的铜盆进来,新奇道:“娘子,,夫人传话来,让娘子今个在屋里歇歇,不用出门了。”
“不行不行!我要去找阿濯。”落了雪,只会让小孩子更兴奋,从正院来的侍女帮着祁云漪盥洗。
祁泠净过脸,道:“漪漪,,让玉盘送你去三房,阿姐今日累了,不想出院子。”
摇。
祁泠带着祁云漪去正院,陪着冯夫人一同用早膳,祁云漪飞快用膳,生怕冯夫人不让她去,刚吃饱便央着玉盘人带她去。
等小孩走了,冯夫人忽而开口道:“我知你昨日见了何岫。”
祁泠夹菜的动作一顿,清炒菜心进了口中,嚼几口,缓慢咽下,才开口,“母亲,我……”
“这些批语,也不可尽信,还记得当初我得了个好兆头,如今不过这般……只是坏的都说成好的,你二人的结果才更难然人接受。可你若真中意他,何家再上门,是否应下都听你的。”
“母亲不必担忧,只是寻常见面而已,以後不会再见了。”祁泠话音落下,冯夫人知她意已决,不再提。
母女俩缓慢地用着膳,小丫鬟快步从外走进通禀,“夫人,娘子,三郎君来了。”
筷子落在桌上的声音清脆见响,瓷制的碎成两截,冯夫人的视线扫过来,祁泠低垂着头,装作失手,但她平日何曾这般不稳重过。
冯夫人看她几眼,转头与小丫鬟道:“请三郎去堂屋,我与娘子随後便到。”
“母亲,”祁泠闷闷出声,在冯夫人面前总会露出几分真实情绪,“我不想去。”
“你俩还在置气?”冯夫人自己是怎麽也猜不到真相,两人闹别扭她看在眼中,以为祁泠是孩子气,道:“罢了,不愿你就回去,我只推脱说你身子不适好了。”
冯夫人早膳还未用完,但祁清宴在等,她也不吃了,拿帕子拭了拭嘴角,起身前去迎客。
留祁泠独坐膳厅。
不行,祁清宴寻常不来,为何偏在此时来?
她脑海里浮起祁清宴与冯夫人见面的场景,如果祁清宴和冯夫人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冯夫人当然会护着她,万一被气出个好歹——
祁泠慌乱到无法安静坐在这里等着冯夫人回来,生怕想象中的情景变真,祁清宴实在让人担忧。
她拽着过长的裙,冯夫人前几日吩咐人给她裁了一身曳地雪梅长裙,今日来正院被冯夫人催着换上应景,此时走起来不便,匆匆赶去客堂。
堂内家训高挂,冯夫人坐在侧上首的扶手椅上,笑意盈盈,与对面的祁清宴相谈甚欢。
祁泠站在门口,微微喘着气。
“阿泠过来……”冯夫人招了招手,祁泠避开祁清宴的视线,慢腾腾挪着步子到冯夫人身侧,眉眼低垂,听冯夫人道:“三郎今日是为你来的。”
祁泠惊愕万分,瞬间擡眼过去,见对面郎君眼眸微微弯起,笑颜轻展,一副晴朗神色,搭一身月白长袍,犹如雪後湖光山色,赏心悦目。
她再也不会被这温和皮囊欺骗到,怒瞪着他。
冯夫人解释道:“三郎有忙要你帮,你闲着也是闲着,便去帮衬三郎吧。”
“母亲!?”祁泠惊讶也难掩,转头望向冯夫人,猜到祁清宴恐怕是使出什麽手段来哄骗了冯夫人,才让她羊入虎口跟着他去。
她原以为他说的是偷偷摸摸来往,没想到他却光明正大,直接找到二房来了!
祁清宴轻笑一声,道:“是族中事,我近日繁忙空闲时少,又将到年关,远些的店铺田庄账册已送到府上,还要劳烦妹妹帮我过过眼。”
关乎祁家,涉及府中内务的重要事,之後要由府上家主夫人做的事,却来二房喊祁泠帮忙,冯夫人初听也惊讶。
但对祁泠来说,多做做这些只有益处,也显得是家中受器重的女儿。
冯夫人道:“阿泠,你与三郎去吧,晚上再回来。”
“母亲……”祁泠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祁清宴便已起身,向冯夫人行礼。而祁泠攥着手,此刻拒绝未免太过明显。
再说他不达目的不罢休,只是留个白日,有冯夫人的话,晚膳前要回来的,他应当也不能如何她。
银盘这回紧紧跟着祁泠,随她一同去。
昨晚的雪化的只留薄薄一层,裹着整座宅院,令人眼前清明一亮,祁泠拽着长裙缓缓走在祁清宴後面,随着他走过大半祁府,内心已然将他翻来覆去骂上许多遍混蛋。
一走进覆雪竹林,进入他的领地,混蛋过来挤走了银盘,宽厚的手掌扣住她手腕。
祁泠往出挣,他稍微松开一点,紧接着却自然而然地穿过指缝,紧紧勾缠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