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翕清了清嗓子,“嗯”了一声。
小倌立即倒上一盏茶奉上:“主人请吃茶。”
商翕接过茶盏饮下半盏,屏风外忽而响起轻扬婉转地琴声,方才汤浴泡得舒坦又惬意,浑身筋骨都松懈了下来,如今耳边又奏着飘柔琴音,商翕不知不觉便闭上双眸开始享受小倌的按摩服务。
话说,这摘星阁能在京城打出名头来确实是有本事,单说小倌按摩这块,的确挑不出什麽错来,只叫人这阵子积累的乏累都消散了大半,比汤浴还要惬意上三分。
不知不觉,商翕渐渐陷入昏睡,可美梦才刚刚开始呢,就被身上一处揉。弄给疼醒了。
“嘶——”
商翕皱眉睁开眼,还未来得及说什麽,就见眼前有一道阴影覆了下来。
“这按摩,公主可还满意?”
这熟悉的嗓音……
商翕从半梦半醒中彻底清醒,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之人,满眼错愕:“蔺煦,怎麽是你!”
商翕看了看身侧,哪还有什麽俊俏小倌的身影,就连屏风外间的琴音也不知什麽时候停了。
“你是何时来的?”
蔺煦冷哼:“看来那小倌服侍得挺好,公主竟然毫无戒心。”
“我……”商翕擡手欲推开他,没推动:“你先离远些,我要起身。”
蔺煦不退反而欺身离得更近,戏谑道:“急什麽?”
商翕又试着推了推,依然无果,面上有了愠怒:“你到底想做什麽?”
蔺煦轻按她肩膀将她重新放躺回矮榻,随後握住她一条胳膊开始揉捏。
商翕几番想抽回手,都被他抓回去了。
“蔺煦,你松开我。”
蔺煦当没听到,只是脸色更难看了些。
两人无声对峙几息,就听蔺煦倏尔开口:“他们能有我服侍的称你心?”
商翕哑口无言,不过她回味过来方觉着他这话里似乎还藏着另一层意思,没等商翕再深想,蔺煦又继续说:
“今日你将我送去公主府的礼都退了回来也就罢了,为何要收下西真国小可汗的礼?”
“商翕,”蔺煦沉声问:“你莫不是当真想让他给你当驸马?”
蔺煦的视线灼得亮人,商翕莫名有点心虚:“我……既然是送我的礼,那自然我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你管得着吗?”
蔺煦沉默,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停了下来。
商翕趁机抽回手往榻里缩了缩:“你出去。”
蔺煦没动,往日里那双沁了冰的眸子此刻带了点委屈和不甘望向商翕。
商翕:……
两年不见,怎麽感觉蔺煦这厮越发像狗了。
“咳咳——”商翕微微擡起下巴,指着屏风道:“本公主的雅兴都被你搅没了,你到外间弹琴去,弹得好,令本公主欢喜了,本公主再考虑考虑你所求之事。”
蔺煦眼里掺了几丝光亮,嘴上没说什麽,动作却很实诚,不过,蔺煦还是那个蔺煦,终究是不守规矩的人。
商翕眼见他亲自挪开屏风将琴几挪到矮榻旁,继而一本正经地落座抚琴,眼睛没有从她身上离开半瞬。
商翕颇觉无言,随手拎过手边一小壶,翻过身半坐起,直接眼不见为净。
不知过去多久,琴声渐止,伴随“咚”的一声,蔺煦起身走至矮榻边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酒壶,随手掂量了下,已经空了。
再看榻上那人,也已醉得入了梦。
蔺煦从一旁木架上取下一件外衣给商翕换上,又脱下自个身上的狐裘裹住她,随後俯身将商翕横打抱起往雅间外走去。
岂料,刚踏出房门没几步就听左侧一雅间内砸出一壶酒,与此同时,还有道红衣身影被一同丢了出来。
“滚!本姑娘不想看见你!”
一声怒吼响彻回廊,缩在蔺煦怀中昏睡的商翕迷迷糊糊被吵醒了。
“嗯?”商翕睡眼朦胧地辨听那吵闹声,嘀咕道:“我好像听到了表姐的声音。”
商翕将下巴搭在蔺煦肩窝,一眼看过去,就见雅间门口有一道神似杨沅沅身影的女子正与一位红衣男子纠缠,嚷闹声不绝:
“段子界,你就是个懦夫,敢做不敢认的懦夫!”
这下商翕完全确认那人就是杨沅沅,她刚想着要去给表姐帮忙,就眼睁睁瞧见自己离那越来越远。
“表姐……”
“你表姐无碍,有人会送她回去。”说罢,蔺煦抱着商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摘星阁外有马车在候着,蔺煦才走下石阶就遇到太子从另一辆马车上走下。
看来都是刚收到消息来接人的。
此时已入夜,蔺煦脸上没有再戴那半张面具,二人迎面撞见,商岑神情未有惊诧,只是看了看他怀中的商翕,不免叮嘱了几句,而後若无其事地走向摘星阁内。
蔺煦抱着商翕上了马车,一路驶向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