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等不及九点,想说再早一点也可以的,但是馀知洱转念一想,从下午做完工作到九点之前,正好能为石宽和小春凤挑选一下礼物。
所以【好】的这样回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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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着明亮顶灯的公寓里,洗过澡的馀知洱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到沙发上,旁边放着两个包装精致的纸袋,分别是给小春凤和石宽的礼物。
对于已经上高二的小春凤,他选择了一条白银小吊坠项链,简单丶日常,挂坠是一颗细小的方糖形状,总感觉嗜甜的小春凤会想要咬那块小方糖一口呢,他心道。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一条卡通图案的毛毯,柔软又不厚重,触感非常好,直接让商场送到了小春凤家里。
而给石宽,他则是买了一块腕表。表盘采用深曜石黑,表壳是拉丝钛金属,线条内敛,棱角克制,表带是手工缝制的深棕色蜥蜴皮,质地优秀,配色冷静,不锋芒毕露,却有种沉稳得近乎倔强的姿态——感觉上……很像石宽。
想象着两人收到礼物时的神情,馀知洱笑着弯了下眼睛,爱惜地抚摸了下纸袋。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後,他在衣柜前挑选衣服时有些发愁。
滨南的十月,白天还算宜人,不过晚上的夜风却一天比一天的透骨。他知道这个点出去,或许穿卫衣或者薄毛衣更合理——但他不想那麽去见石宽,在石宽的生日上,他希望自己是无可挑剔的。
最终他还是把那件浅灰色系的无袖连衣裙取了出来。
腰线是收束的,下摆宽阔,在步行时会轻微扬起弧度,质地是丝羊毛混纺,视觉上轻盈,贴肤却藏着细微的暖意。他给自己挑了一条银白色的窄链坠子耳环,再选了一双不太高的细跟鞋。
出门前,他望了眼镜子,补了层中性色的唇釉。
刚提起包要走,门铃却忽然被按响了,第一反应是石宽该不会上楼来了吧,心跳陡然加快,但是旋即听到了门外人的声音:是裴度川。
这几天裴度川都在外面,没料到他偏偏今晚过来了,馀知洱很无可奈何地打开门。
裴度川抱着一个航空箱,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身上的短款风衣起了褶,鞋面也沾了点灰尘。侧着身进屋时,不忘用膝盖顶了下门,动作还算优雅,但眉梢眼尾带了掩不住的疲惫。
“快接点水过来,”,裴度川把航空箱放下,朝塑料袋里的猫碗一擡下巴,“我在西郊那边等了半天才弄到这只,据说品相很好,正好带回来给你看看。”
他说得兴致勃勃,像是带回了什麽多麽珍贵的战利品似的,脸上透出点少年心气。
“你不是一直说猫比人可爱,想养只猫来着?正好这种猫不掉毛。”
他半蹲下打开航空箱,一只软绵绵的德文卷毛猫探出头来,眼珠是漂亮的水蓝,像藏在雪地里的一颗未化的冰晶。
“温顺得很,是只公的,不叫丶不闹,还爱黏人。”
馀知洱果然眼前一亮,真心实意地笑了下。
“……好可爱。”
“你喜欢就好,”,伸出食指挠了挠小猫的下巴,裴度川下意识挺了挺脊背,像是终于讨来一分称赞。
可还没等这份成就感发酵多久,馀知洱低头看了眼手机,脸色悄悄变了。他向厨房走了几步,又顿住:“那个,我今天要出去一趟,猫你先照顾一下。”
“你要出去?”,这时裴度川眸光才真正落到他身上,立刻一愣。
连衣裙丶耳饰丶包丶鞋……样样挑剔讲究,并且穿得太薄,像是为谁精心准备了一场并不属于日常的会面。
“又去见姜家的那个小子?”
“不是,”,馀知洱避开了他的目光,含糊回答,“就是约了个人。”
“我送你吧,”,裴度川顿了顿,语气像是提建议,却更像在确认什麽。
“不用了,你不用管我,”,馀知洱语速快了半拍。
话音落下时,屋子里静了一瞬。
裴度川看着他,神色一动不动,良久才艰难地蓄起一个笑:“行,那我不管你了。不过今晚起风了,换件厚点的衣服吧。”
“不会在外头待太久,”,他下意识回得太快,像是本能地不愿被人干涉。
“感冒了你就老实了,”,裴度川没有表现出什麽,只是垂下眼睛转过身去重新看着小猫。
公寓的门在他身後关上,对发生了什麽都不明所以的猫咪绕着他脚边叫了一声。裴度川垂下眼,看着那只猫,忽然觉得可笑极了。
——堂堂一个裴氏集团执行董事,今天拎着一个笨重的航空箱丶一袋猫粮丶一袋猫砂,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赶回来,只是想哄一个人高兴。
结果呢?
他加上一只猫做筹码,竟然还是比不过那位修车的石宽。
荒唐,好笑!
可他笑不出来。
裴度川在厨房倒了碗水推到猫前,又顺手把猫粮放好,手上轻轻抚摸着小猫柔软的皮毛,他的眼神却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石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