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子,您的高徒和徒孙如今正在我程家除魔,极为出色。”程家家主笑容满面地说道。
时妄淡淡皱眉。
他明确知道,自己从未收过徒弟,近些年却时常听闻有人冒充他的弟子。
一开始,他还会动身查验,但每次都失望而归。
这次,他已经不抱期待,甚至心生厌恶。
然而,当听到“徒弟”这个词的瞬间,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紧。
万一……真的是他?
就在时妄沉思时,程家衆人已经开始了对“清虞宗道子唯一嫡传高徒”的吹捧。
“是啊!您高徒不仅法力高深,还为人正直,真是您的得意门生!”
“道子教徒有方,真是我们这些小地方修士的榜样!”
“多亏了您的高徒与徒孙出手,我家宅院才能得以安宁!”
时妄:“……”
他本想当场揭穿,却再次被衆人七嘴八舌地堵住了。
一个个修士和仆役激动地说:
“道子您有所不知,这位小道长前几日斩妖除邪,还给我们家老爷驱了冤魂!”
“还有我家!多亏了小道长给的符箓,才让我家儿子逃过一劫!”
“他说他做这些都是因为师尊教导得好,师门讲究除魔卫道,正是这种传承,才让我们这些小百姓有了依靠啊!”
程家家主大笑着附和:“道子,您亲手教出了如此优秀的徒弟,传承您的门风,师徒情深,令人敬仰!”
时妄本想揭穿的那句话,顿时噎在喉咙里。
——他若当场否认,岂不是将这些“功绩”一并撇清?
——这等于当衆拆了清虞宗的台?
衆目睽睽之下,他脸色微沉,却无法开口,只得沉默以对。
不知道是什麽样的人,还没见到面,就让他吃了这麽大的瘪。
时妄冷笑,这风格还的确像那个人。
而与此同时,宁鸢正在程家的後院悠闲地喝茶,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在时妄面前立了名号……
“啊啾!”宁鸢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谁在想我?”
阿临满脸黑线:“师父就您无妻无儿丶无牵无挂这样儿,除了我还会有人想你吗?”
“看不起你师父我啊!想当年在清虞宗,七夕的时候,可是有师姐送我灵果的!”宁鸢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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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饮酒热烈,宾主尽欢。
时妄却端坐一侧,眉宇紧锁。
每一位宾客都在察觉到他与宴席之间的疏离,所有人都有种感觉——他们不被容许靠近一丝一毫。
四周人群言笑晏晏,却在时妄的耳边渐渐模糊,他的视线冷冷扫过每一个人,目光如刀般锋利。
“时道子,好像在找什麽人?”
“看他那神情,的确啊。”
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笑声清亮,带着不加掩饰的轻松自由,将因时妄而凝结的寒气一扫而空。
时妄的眉头皱得更深,他的目光向声音的来源扫去,脸上浮现不满。
人群中的谈话渐渐淡去,所有人似乎都感受到了气氛中的变化,但没人敢言语。
时妄站起身来,等待来人。
眼前走近的,却是一张他不曾见过的普通脸庞。
那人面容清淡,没有任何好看之处,甚至有些让人觉得平凡,毫无引人注目的地方。
这一张丢在人群中再也找不见的普通至极的脸,没法让时妄心中泛起任何一丝波动。
时妄的眼中闪过失望,不悦地别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