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鸢却露出一抹微笑:“终于摆平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阿临带着一队仙门弟子,和官府的人急匆匆地赶到了山洞入口。
“师父他?”
“没死。”时妄瞪了他一眼。
“那些村民,实际上已与妖物达成交易,整个江芦村的人都成了邪。教。徒!他们的目的,就是吸引修仙者过来,借助他们的力量,重新唤醒被封印的妖物,进行更为强大的献。祭。”
“献祭?”时妄的眉头紧紧锁起,眼中的冷光一闪而过,他回忆起在村子里时,看到的那些奇怪符号和不对劲的地方。突然间,所有的线索都连接在了一起。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那村民们,都是自愿的。”
“没错,”阿临的声音愤怒,“他们早已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妖物,成了信徒。整个村子,都是妖物的力量源泉。那些所谓的‘失踪的小孩子’,其实早已被妖物吞噬,用作祭品,供妖物恢复力量。”
时妄猛地握紧了拳头:“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居然不惜将整个村庄卖给妖物!”
“正是,”阿临深吸一口气,“他们的计划,就是通过不断进行献祭,增强妖物的力量,以此换取妖物的庇护和周边的财富。你们一到这里,便成了他们的祭品。”
“这些妖教徒已经被官府缉拿了,不再是威胁。”
时妄点点头,目光依旧紧紧锁在昏迷的宁鸢身上,生怕再有一丝意外发生。宁鸢的身体虽然已恢复了些许温度,但仍旧显得非常虚弱。
宁鸢的意识如漂浮在浓雾中的小舟,无依无靠,四周一片漆黑,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沉浸在痛苦和迷茫之中,他的身体如同被压在万斤重的铁石下,动弹不得。
突然,眼前一阵闪烁的光亮出现,逐渐拉扯出一个个模糊的轮廓。
那是他熟悉的身影——清虞山的虞掌门丶林长老丶庄长老。。。。。。一张张冷酷无情的面孔,阴沉的目光如冰刃一般刺向他。他看见自己被一个个冷漠的弟子围住,他们站成一排,似乎在等待某个判决,而自己则被压制在地,动弹不得。
宁鸢的胸口剧烈起伏,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内心的痛楚几乎要吞噬掉他的理智,但他无法挣扎,也无法发出声音,只有浑身的酸痛与绝望充斥着他那逐渐模糊的感官。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他擡起眼,想要寻求救赎,但眼前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糊。他知道,他想要的援手遥不可及,已经没有人能帮助他。
他的目光停留在长老们那冰冷的面容上,眼前浮现出一个名字,那个曾经在他生命中如同光芒一般的人——孟莳。他不知道为什麽,此刻心中突然无比焦虑地想要呼唤起这个名字。
“……孟莳。”
他低声呢喃,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乞求,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海底挣扎,渴望着最後的救援。
孟莳,这个名字似乎是他唯一能够依赖的东西,唯一的希望,但无论他怎麽呼喊,回应他的只有四周的沉寂与黑暗。
就在这一瞬间,宁鸢仿佛看到了孟莳的身影在黑暗中显现。
那道熟悉的白衣,是孟莳,那个他曾经多麽依赖丶曾经多麽想要跟随的人,那个温暖而坚定的存在。然而,随着他的呼喊,那白衣人也在无情地消失,他的意识开始再次被黑暗吞噬。
山洞中,宁鸢仍然躺在石床上,毫无反应。
时妄握紧了手中的药瓶,灵丹和药草已经所剩无几,丁圆的伤势却还是没有好转。
对他来说,丁圆已经不再是初见时那个地痞假道士,而多出了些许不同。
丁圆的伤太重了,妖物虽然已被重新封印,但它的残馀气息依然缠绕在丁圆的体内,腐蚀着他的生命力,而更深的伤痛,则是时妄所无法触及的。
“孟莳……”宁鸢在昏迷中再次低声呼唤,这一次,时妄听到了。
他的心跳骤然停滞。
时妄愣住了,眼神死死锁定在宁鸢的面容上。宁鸢的痛苦表情犹如刀割,似乎在无声地求救,而那两个字,却仿佛一道雷电击中了时妄。
时妄的手微微颤抖,他慢慢俯身,轻轻触碰丁圆的额头,感受到他的体温依然冰冷,体内似乎还有一些微弱的气息在支撑着他。
那一刻,时妄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他与眼前这个他曾经嫌弃至极的人之间的联系,突然变得异常复杂。
他的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他不敢相信,丁圆居然能叫出那个名字。
孟莳,丁圆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字。
时妄猛然站起,试图再从对方的口中确定那两个字的发音,迷蒙中的丁圆却没有再喊。
“他知道……他到底为什麽会知道?”时妄低语,眼神复杂而深邃。他想了很多可能性,都被一一否决。
时妄的目光又落在宁鸢的身上,宁鸢小脸苍白,冷汗顺着瘦削的面颊滑向脖子。时妄的心中突然一紧,仿佛有什麽东西在拉扯着他,让他不由自主抓紧了宁鸢的手。
他低声道:“丁圆,你知道些什麽?”快点醒过来。
就在时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宁鸢的眼睛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睁开,却因为过度的疲惫与伤痛,未能成功。
时妄的心跳瞬间加速,他紧紧握住宁鸢的手,声音颤抖:“丁圆!你听到没?醒来解释清楚!”
宁鸢在昏迷中,仿佛听到了孟莳的声音,那声音无比坚定,充满着他所拥有过的希望和无尽温暖。虽然他无法回应,但他的心却开始微微颤动,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他的思念和怨恨都渐渐有了回响。
宁鸢再一次低声呢喃,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却听不清字眼。
也许,不是那两个字,是他听错了。时妄松开手,自嘲地想。
也是。眼前这个平庸猥琐至极的人,怎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