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的指尖离开话不,转而拂过旁边的矮桌,那里残留着几点早已干涸的、难以辨认的颜料痕迹。他的目光在那些痕迹上停留片刻,又转向旁边的颜料架。
“看来你很久没碰这些了。”陆行舟的语气依旧平淡,“或者说,碰了,但毫无进展。”
“难怪陈老板说你最近没有新画作。”
不知道是不是席清的错觉,他竟然觉得陆行舟的语气温柔了一点。
席清站在门口,身体靠着冰凉的门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带着一阵酸涨的闷痛。
他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在惋惜?
这个念头荒谬地闯入脑海,让席清瞬间感到一阵晕眩。
“以前你的画架习惯放在靠窗的位置。”陆行舟的声音在安静的画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我记得你说过,那里的光线变化最丰富。”
这句话像是一把钝刀子,缓慢地割开了席清努力维持的平静。陆行舟记得,他记得那么清楚。
他以为,陆行舟对他从来不在乎那些琐碎的细节才对。
陆行舟终于转过头,看向他苍白的脸。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从画室里出来。
他走到了客房的门口。
客房的门关着,门把手冰凉。
打开门的瞬间,陆行舟呼吸一窒。
里面有人住过的痕迹。被子松软,堆放得远不如主卧那么整齐,被面上有清晰的褶印。
昨天他闻到的味道果然不是错觉。
那些刻意忽视的细节终于浮上心头。
换鞋的时候鞋柜里的大码拖鞋不止他脚下这一双,阳台上晒着的衣服里有一套休闲装明显不是席清的风格。
陆行舟的手指攥紧了把手。
席清忽然觉得有些冷,他搓了搓指尖,不懂陆行舟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要参观他的房间:“看够了吗?”
陆行舟缓缓松开门把手,门无声地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那个令他极度不适的空间。他转过身,动作依旧沉稳,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他看一眼席清,忽然笑了一下:“席先生这里还有别的客人啊?”
这是两个人重逢后,他第一次喊他席先生。
席清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危险。
他沉默了一瞬,哦了一声:“那不然呢?”
那不然呢?
他们已经分开了,他开始了新的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他这里有别人住,那又怎么样?
不论他这里住的是谁,是什么关系,陆行舟都没有质问他的资格。
半晌,陆行舟的喉结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闻地,嗤笑了一声。
走廊上没有开灯,略微有些昏暗,几扇门都关了起来,只有一点夕阳的余晖从洗手间里照进来。
陆行舟向前走了一步,逼近了靠在墙边的席清。他的手向上抬,靠近席清的脑袋。
席清的头微微一偏,躲开了他的动作。
感觉到他的逃避,陆行舟的手落在了他耳旁的墙壁上。
他靠得极近,呼吸喷薄在席清的耳边,激起一片战栗。
“我错了。”陆行舟的声音低哑,裹着一种奇异的、带着热度的笑意,像毒蛇吐信一般钻进席清的耳蜗,“你还学会了不少东西。”
那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激起一片无法控制的细小战栗,瞬间传遍全身。席清的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墙壁,前胸却被陆行舟身上散发的、极具侵略性的热度和压迫感灼烧着。
“但我很高兴,席清。”陆行舟的呼吸潮热,“你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会反抗,会竖起尖刺,会呲牙。”
他沉吟了一声,带着隐约的回味:“你比以前更有意思了,有意思太多了。”
“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陆行舟!”席清的声音嘶哑,带着无法置信的愤怒和愕然,“你他。妈是变态吗?!”
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情动。
他用尽全身力气去推搡身前这堵坚实灼热的胸膛,但陆行舟纹丝不动,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
“嗯?变态?”陆行舟低笑,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席清身上,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蹭到席清的额角,“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表情看起来特别诧异,仿佛大惊小怪的是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