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渐渐大了,玻璃上不再是细碎雨珠,而是一道道雨痕。
向真总觉得不太舒服,雷雨天的低压像堵无形的墙,压在胸口,提不上气,也吐不出来。
靠枕并没带来太多缓解,窗外雨声乱哄哄地砸在玻璃上,像密集的鼓点,又像她那颗天生不太给力的心脏。
她轻轻侧过脸,小手按住肋侧:“嗯……有点……上不来气……”
吴屿立刻扶住她,他喘口气,手指在她肋侧轻揉起来,落在心包经的位置,一点一点温柔安抚。
她渐渐好了些,靠回枕上,睫毛颤了颤,眯起眼睛,冲他露出一点笑意。
他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跟她靠得更紧更近了些。
雨声越来越大,急急敲打着窗户,夹着风声雷鸣,不似珠落玉盘的清脆,反而有种铁骑刀枪丶银瓶迸裂的凌厉。
两三个闷雷连续在鼓膜边炸开,她轻呼,後背瞬间绷紧,指尖无意识地揪住枕头。
吴屿怜爱地把这团软云扶起,抱在怀里,抓过纸巾给她擦一下额边虚汗,又给她盖上薄被。
她慢慢缓过来,但身体依然有点沉,忍不住对他挥了一下小爪子,都怪他。
吴屿并不觉得痛,刚才她难受了些,发脾气也是可爱的,是有道理的。
向真歇到中午,他们就在酒店餐厅吃了午饭。
热气氤氲中,舒缓的茉莉柚子香气浮起,伴着一堆雪般的泡沫。
向真好奇地把玩着牛角点xue刮痧笔,吴屿轻轻用指节给她按一下小腿的经络xue位。
这几天她站久走多,足底酸痛,小腿都肿了。
向真小手虚空地抓了下泡沫,脚趾扣紧。吴屿回头确认:“疼吗?我再轻点?”
她摇摇头:“还好,主要是酸,偶尔还有一下麻。”
他的手法很温柔,但疲累紧绷的小腿,每一下按揉,都好似有蚂蚁在经络里爬,可之前几天,他帮她按过,确实都舒缓些,她就咬牙坚持。
他在按承山xue,一听她说麻,马上停手,叹气:“说了,有麻的感觉要马上讲,怎麽又不听?”
向真嘟囔:“突然一点点,想说时又没了嘛。”
吴屿就换另一条腿:“不敢再按了,压迫胫神经就得不偿失了,我回头请教一下康复师再说。”
向真笑着调侃:“你可真是人尽其用,不得给人家多付点咨询费?”
吴屿却睨她一眼:“你什麽时候也人尽其用一回?”
向真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气得直接撩起水泼他:“不要脸!”
她承认之前太忙忽略了他,但刚才还不够啊?
吴屿被泼了一脸,也不生气,回身去洗掉脸上泡沫,又继续帮她按揉脚踝後侧,“这是昆仑,康复师说了,除了小腿疼,头疼的时候,也可以按这里。”
向真好奇问:“原来中医真的可以医脚治头疼啊?”
吴屿笑了:“反正人家是有经脉原理的,我也不懂,你试试吧。”
向真也笑:“谢谢我们小吴医生。”
她穿好浴袍,吹干头发。
门铃响了,服务员送了燕窝上来。
吴屿接过来,放到她面前。
向真勉强吃了一半——他来了这周,早晚一碗,她都要吃吐了。
她心头一动:“我要冰淇淋。”
他摇头:“不是不让你吃,是最近忙得例假都乱了,先别吃了。”
时装周前,她焦虑得例假都提前了一周,痛经也加重了。
她凑过去亲他一下,撒娇:“我想吃冰淇淋嘛。”
吴屿被她气笑:“刚才你说我不要脸?”
他看她才是,为了吃个冰淇淋,不择手段。
她似乎还想为自己诡辩,他堵上她那些歪理邪说。
她转转眼珠,脸热热的,隐约听到,窗外似乎又开始下雨,一走神,膝盖不小心磕到大理石茶几,又冷又痛。
他立刻放开,“巧克力蛋糕吧?冰激凌不行。”
然後头也不回,起身走了。
向真错愕,打电话叫roomservice就好,起来走了算怎麽回事?
讨厌,气人,她锤了两下抱枕。
明明是他自己定力不足,还那样瞥她一眼,好像她真会不择手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