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兴致勃勃地看人洗果子去梗去皮,在木盆里捣碎加糖……甜蜜水润的桃子果香泛滥开来,诱得人食指大动。
“我准备酿酒。”他认真回答。
“你?酿酒?”嬴政质疑。
“对啊,所有甜甜的有汁水的果子都可以用来酿酒,带有一点酸味的更适合,多加糖,入瓮密封,不加曲药任其自化,[1]十天後取出来,滤去渣滓,再加上蜂蜜等,地下封存一个冬天就能喝啦!”
“就你?还想饮酒呢?”
“不行吗?”
“不行。”
“我的伤都已经好啦。”李世民强调。
“呵。”嬴政不与他胡搅蛮缠,直接请来了老熟人医丞。
主要工作就是跟在这父子俩屁股後面转的医丞夏无且,不慌不忙地赶过来,先打量一身桃子果香的小太子,见他气色不错,就淡定地日常把脉,回答秦王的疑问。
“他想饮酒,可否?”
“不是啦,我只是在酿酒,没打算喝的。”
“酿酒不是为饮吗?”嬴政才不信他。
当嬴政看见这孩子偷偷摸摸酿酒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到了他以後会偷偷摸摸地喝酒。
这个逻辑,放在李世民身上,非常成立。
凡事在刚有苗头的时候不掐死它,以後就再也没机会了。
总算让嬴政逮到一次防范于未然的机会。
夏无且没怎麽犹豫,在小太子眼巴巴的注视里,回道:“莫说酒,寒凉之物都要少食。”
“啊?”小太子目瞪口呆。
两句愉快的对话过後,李世民一点也不愉快地美梦破碎。
“太子到底年幼,哪怕箭伤并未入骨,毒也未入血脉五脏,此乃天幸。然这几月悉心养着,也未见得恢复到了受伤之前,还是小心点好……”
医者絮叨起来,病人及家属不敢不听,哪怕老生常谈,也得竖起耳朵。
最後不仅不许喝酒,不许酿酒,还被提醒了不要多吃冰镇的果子和加冰的冷饮。
不巧,这正是夏天也要东奔西跑到处玩的小太子最喜欢的解暑圣品们。
“……我知道了。”李世民赶紧答应下来,生怕再和医丞聊下去,连弓箭也没得玩了。
酿酒计划还没中道就崩殂,当然喝酒就更遥遥无期了,要不是赶上赵姬这一出,李世民本来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为了止住她遥想什麽邯郸,再联想什麽老鼠,他赶紧开啓一个新话头。
“团圆之日,自当以酒相贺。我便以清酒一杯,拜于堂前,愿祖母如渭水东流,长润芝兰;也愿阿父似北斗之辉,临照万家。”
场面话李世民可太会说了。
嬴政知他好意,想着孩子又养了两二月,越发健康,就一爵没什麽酒味的米酒,应该没什麽事,便举起了酒爵,目视赵姬。
赵姬:“……”
她不情不愿地也举爵,不好当衆不给嬴政面子,强颜欢笑,与他们父子共饮。
李世民好奇心满满地尝了一口,稻米发酵的醇香浸润着口腔与舌头,带着醪糟似的甜糯味,用来佐餐——尤其是搭配热乎乎的烤肉很不错。
他很喜欢这个口感,就把这一杯米酒都吃了,悠悠然地坐下来。
诶?为什麽突然感觉脑袋有点沉?
他茫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晃了晃头,眼前朦朦胧胧得像起了雾。
少顷,小太子的脑袋一低,啪叽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
嬴政猝然色变,径直起身离席,急步赶到李世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