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料到溪折沉不住气,殊拂檐朗声失笑,摘下腰间玉佩递了过去,“监视定远侯一事,王爷已交给其他人去做。至于你,留在上京还是返回兖州,君请自便。”
溪折眉头挑开,不可置信的张嘴,试探道:“王爷真说了?殊公子你没蒙骗我?”
殊拂檐嘴角微动,平静地看着溪折,一字一顿:“千真万确。”
溪折猛地拍桌而起,黑靴踩在地板上印了好几个土脚印,“我就知道王爷舍不得罚我,当年要不是被奸人诬陷,我何故远离上京。今日返京,势必要将上京搅个天翻地覆,捅出个篓子来。”
当年溪折被诬陷叛变一事,殊拂檐略有耳闻,但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冀王没有就地斩杀他,而是罚他远离上京监视定远侯的一举一动,可谓表面功夫做足了。
冀王不仅没对溪折失望,反而十分信任溪折。
殊拂檐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擡眼看向溪折时,发现溪折的眉眼似乎与冀王有几分相似。
就在殊拂檐打算试探溪折时,忽然,窗外喧嚣声四起。
原本清冷安静的道路塞满了人,一个个争先恐後的往前挤。
溪折好奇心重,起身来到窗边推开了窗,担心殊拂檐吹了风受寒,溪折回头嘱咐:“我替你瞧瞧便是,裘衣拉紧了,护好身子。”
殊拂檐扯着嘴角,心里暗道溪折就是个没心机的家夥。冀王府内人才衆多,表面和气,背地里争的你死我活,偏生溪折是个没心没肺的,对谁都没防备,难怪他会被算计贬去兖州。
溪折探头朝窗外看去,醉仙楼外人满为患。两侧围观的百姓嘴里念念有词,中间让出一条大路,远处正有大军进京。
雨势下的不大,夹杂着柳絮在空中飘扬,烟雨起雾,天空阴沉沉的,朦朦胧胧。
只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刻有虞氏字样的红艳旗帜在冷风中招摇挥舞,黑压压的士兵声势浩大骑高马踏入京城的土地。
为首的将军骑着战马走在前头,银白刺眼的铠甲裹身,健硕有形的蜂腰配了把花纹繁复的黑金玄铁剑。
他腰背挺的直,被护腕遮挡的手攥着缰绳,平静地目视前方,浓眉压的低,面容冷峻,透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威严。
溪折心脏猛跳,那个人回来了。
殊拂檐等了许久,没见溪折出声。
“出了何事?”
闻言,溪折慌慌张张关窗,咬着唇犹豫要不要说,想到那人权高位重,他们得罪不起,提醒殊拂檐一二准没错。
于是,溪折道出实情:“萧翊回来了。”
殊拂檐愣神,陌生的名字涌上心头。
萧翊,镇北侯大将军。
殊拂檐起身,越过屏风去往阁楼的露台。
三楼之下,大军即将路过醉仙楼去往皇宫。
恰逢天降冷雨,京城百姓多拥挤,因此萧翊并未在城中纵马狂奔,而是骑马缓慢入城,好让百姓一睹边关将士风采。
“他就是萧翊。”殊拂檐呢喃道。
殊拂檐不是京城人士,对萧翊知之甚少。
坊间传言萧翊戍边身死,边疆地带不保,蛮夷铁骑即将踏破边关防守步入中原。谁知萧翊突然寻到在世华佗,逢凶化吉活了过来,三年征战,彻底灭了蛮夷。
上京人人都道,萧翊命不该绝,但真相如何,只怕只有萧翊清楚。
殊拂檐对萧翊的认识只停留在此,多年时间过去,再次听到萧翊这个名字,已然是他班师回朝之际。
溪折走到露台,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神情,“殊公子,快进去吧,萧翊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殊拂檐不仅没听进耳,反而来了兴致。
溪折不想引火烧身,拉着殊拂檐退到帘子後面,“殊公子,萧翊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可别起歪心思算计他。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殊拂檐目光还停留在远方,天下之大,他们连龙椅上那位都敢算计,还有谁他们不能动。
不是一路人,那就让他成为一路人。
溪折见殊拂檐没把他话听进耳里,恼极了拉住他的袖子不让人走。
殊拂檐心头像是被柔软芦苇挠了一样,脑海里疯狂叫嚣着要见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