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从来不会洗衣服。他只会洗袜子和内裤,在他们住一起後,这些也不洗了。
他没着急穿衣服,短袖裤子翻来覆去地看个遍,没看出一丝污迹,很干净,很妥帖。
心里流了一条河,不,不到河的程度,只是一条小溪流。是什麽样子的小溪流?流速随宽窄而缓急,两岸的杨柳枝汲取它的水分;最下面有很多可爱的鹅卵石,盈润小巧,有鱼儿经过;阳光和月光时时照耀它,波光粼粼或者如丝绸般;若有人撩起一捧水,它发甜,也发涩——是这麽一条溪流。
彼时他将衣服穿上,表情竟然有些郑重,屋子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他却发誓般严肃,可笑。
他想立刻就见到秋月白,外面有烈日和高温,田里是灰尘和劳作,他也想马上就跑过去找他。急匆匆下了楼,跑出招待所,他猛然意识到,他应该做点更务实的事情。
所以他回家了,拿了足够每个人一周穿的衣服。男生的内衣好拿,女孩子的他实在不好动手,就去超市买了一次性的,希望杜鹃和平安不介意。
秋月白竟觉得很舒适,让他忍不住去和江既皑拥抱:“你也辛苦了。”
江既皑蹭蹭他的脖子:“把你累坏了,要不要睡觉?我等会儿去买点吃的,你醒了就能吃。”
秋月白摇摇头,他不算饿,只是疲惫,躺在床上,不停用手指描摹江既皑的眼睛和嘴唇。
江既皑,江既皑,江既皑。
江既皑,江既皑,江既皑。
江既皑,江既皑,江既皑。
他的,从头到脚,都是他的。
奇怪,奇怪。
爱他,爱他。
房间里好安静,没拉窗帘,空调嗡嗡作响,他们只是安静地对视。
末了,江既皑突然撤开眼神,笑起来:“别看我了。”
秋月白闭上眼睛。
亲爱的江既皑,我多想告诉你,我这次不是在看你,我是在透过你,凝视我的自杀方式。情话好听,我永远说不出来心里的十分之一,我说一万次爱你,都像废话,一想到你,这具身体中的所有骨头都在咔咔作响。
宇宙大爆炸之後,你我的粒子必然碰撞融合过,否则我掩饰不住我自己,也解释不了你。
在我平坦生命中,你是一块突兀的褶皱,我抚摸这块命褶,恨不得把它变成钉子插进头骨中。
请你务必思考我存在的意义,把我当成一个完美画稿中的一丝污迹。请你务必托举我并不灿烂的灵魂,让我和你永远团圆,让我从海边升起,让我柔和一点。请你务必把我当成你的宗教,来信仰我叩拜我,或者把我当成一笔严重的债务,值得你夜夜哀叹。
我时刻都想要为你哭,在你不知道的,不经意的任何时刻,在心底,云都被很糟糕地哭湿了。
“江既皑。”他轻声喊他的名字。
“嗯。”他同样轻柔地应和他。
“江既皑。”
“嗯?”
“你叫什麽名字?”
“江既皑。”
“我叫什麽名字?”
“秋月白。”
“你是谁?”
“我是你。”
他们不约而同地笑起来,自发亲吻对方。爱人的心脏都缺了一块,被对方的填补上,以便血液安全循环至大脑中。
哦,对了,差点要忘记说,浪漫主义高呼万岁,它拿着粉红色的小旗帜追在英雄主义屁股後面。
好吧好吧,其实都是废话。直白一点,就应该说——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外面下雨了,我很开心,所以在结尾搞了一点抽象,看不懂别看。